陳葶丨复学第一周（随笔）

史上最长的“寒假”终于成过去式。经历严冬，越过暖春，再相遇时竟已然来到初夏。5月25日，第三批返校学子回来啦！神兽归笼，家长们欢天喜地，再也不用担心家里的神兽没王管了。伴着和煦的微风与朝阳，一到三年级的少年背着沉重的书包和卧具，兴致勃勃又忐忑不安地走进熟悉而陌生的校园。
周一，手忙脚乱。五点四十分起床，六点半出门，出门早，行人少，七点前就到了学校。在校门口，不锈钢栏杆隔开了几条通道，学校领导，值日老师和校医、保安（他们回校更早）站在相应的位置隔着口罩笑脸相迎。同事们陆续回到，大伙也在口罩下轻声问候或点头示意，其乐融融。接着来到检查点，测量了体温，正式踏进了校园。校园里风景依旧，大王椰像夹道相迎的士兵，威武雄壮；草丛中蛙鼓喧鸣，热闹非凡；操场上草色入帘青，一派无人打扰的静美……七点十分回到办公室，抓紧复习了一遍复学流程，看看还有时间，给自己装了一瓶水，快赶慢赶趁学生回来前赶到教室，做好迎接准备。七点二十五分配餐中心送来的早餐已摆放在教室门口。三三两两的孩子陆续回到，口罩遮住了大半边脸，要很仔细才能辨认出谁跟谁。沉重的书包和卧具压得他们一个个汗流浃背，气喘吁吁。没有看到惊喜，只有疲惫，连招呼都是疲惫的。问候和关切都只能走过场，敦促他们抓紧吃早餐才是正事，一会还要量体温呢……七点三刻，早餐时间所剩不多了。“喂喂，你们几个还在讲台前走来走去干嘛？赶紧回座位放好书包吃早餐。”看到几个家伙背着书包走来走去，在教室转了个遍就是不坐下来，我忍不住高声提醒。唉，这些孩子，假期太长了吧，规矩全忘了。“小林同学，你不把书包放好，又走到讲台上来干啥？”我明明看到这小子在教室里来来回回走了几趟。“我……我……我忘了坐哪了。”底下有些家伙哄笑起来。“你坐了我的座位了！”课室里忽然有人大声喊了起来。“我也找不到座位……”呵呵，原来这些站着的家伙把自己的座位给忘了！我只好乱点鸳鸯谱——把那些空位指给他们。终于坐好了。看看时间，八点整，想起复学流程里有回教室后有再次测量体温这一项，我也顾不得吃什么早餐了。立即进行体温测量。总算下课了。回办公室喝水的时候吐槽测体温太频了。话没说完，同事们就笑开了——下第二节课才测体温的呀。真是晕，忙糊涂了！八点五十五分第一节下课，看到班主任群里不断提醒要在九点前汇报学生出勤情况。差一点迟报了！班里有个孩子扭伤脚在家静养，原以为报告学校就行了。不行啊，要填表上报，还要家长提供病历及说明……好吧，为了安全和秩序，一件一件落实吧。接下来的空课，才有时间把粤康码和健康卡收集、上报，幸亏前一天家长们发扬互帮互助精神，全班同学的粤康码和健康卡无一遗漏。甚是安慰。第一天复学不能开新课，以安抚学生情绪为主，做好线上线下的过渡，总的要求就是要让学生开心，不能有压力，不能讲课，不能讲作业，不能讲考试……这一天我有三节正课，加上早餐早读午餐午托和大课间，相当于八节课。我，我讲什么呢？先说了一番疫情及抗疫英雄的故事，进行了一轮爱国主义教育。看到他们听得哈欠连天，赶紧转移话题，必须哄开心才行啊。说美食吧，一个不能出门的长假，人人都修炼成了美食家。让他们谈谈假期里的家庭美食，各家的拿手菜，做法……喂，有条理地说出来让老师回家也学着做……不知不觉，又上成了口语交际和作文课，太难了！他们讲了，我也得讲一讲呀，就讲《红楼梦》食谱吧，把这一班馋虫逗得谗诞欲滴，讲到精彩处，下课铃响了。小调皮们围过来：“老师， 您吃过什么最好吃的？”我才不告诉你们呢，嘿嘿。……下午五点五十分，终于把学生送走。收拾好，准备回家。一看工作群，六点整教师班后会。学校领导总结了复学第一天的情况，指出了不足之处，也勉励大伙儿放松心情，把安全工作放在首位，密切与家长联系等等。真是一刻也不敢放松啊。回到家已是万家灯火。复学第一天，忙碌，充实，有点小紧张。
周二，按部就班。多睡了十分钟，五点五十起床。今天路上的行人比昨天多了些，总体来说还好，不堵车。七点十分左右赶到学校，校门口已排起长长的等候进校队伍。还是有一部分家长没能按错峰上学要求送孩子到学校，也许要上班了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经过周一的忙乱，今天大家都从容不迫了许多。小琦同学提醒我说早读课不用测体温的，老师您别又犯糊涂了。笑星小宇又开起了他嬉皮笑脸的玩笑，那几个坐不住的男生也露出了猴相，这才是孩子的本来面目嘛。周二还是不能讲新课，我就好好地给猴儿们讲故事吧。假期重读了《上古神话演义》，这真是一本百看不厌的好书。我给他们讲那神奇怪诞的传说——盘瓠一族的来历，他们肯定没有听说过，现在，这一族在广西瑶族地区还有他们的遗址呢……怎么那么快就下课了？老师，我还没听够！呵呵，下次你们乖的时候我再讲……其实，我心里挺焦急，还有一个多单元的新课没讲完呢，哪有空给你们讲故事？！午托轮休，这天一般是副班住看班，班主任几乎都留在了办公室。疫情期间，学校要求没有特殊情况不要离开。吃完午饭，我们老师见缝插针在办公室打起地铺准备午睡。这天中午留在办公室的同事里只有吴老师一个异性。他自嘲艳福不浅，嫔妃成群，这个中午必能做一个大大的桃花春梦……逗得我们哈哈大笑。笑真是驱赶疲劳的良药，阴盛阳衰的集体也挺好嘛。
周三，终于可以开新课了。终于可以开新课了，零起点教学，算着假期的时间，好像很不够用，进度赶得上吗？我把课讲得有点快，内容看起来那么简单，又有网课基础，我想孩子们应该跟得上！课上完，布置作业——抄写生字词及完成配套的学习辅导。因为有足够的时间给他们堂上完成，马上就可以批改——不改不知道，一改吓一跳！网课白上了！连最简单的抄写生字也错了不少，《学习辅导》里面的错就更多了……一股挫败感、无力感油然而生，我得多喝几口水压压惊，我想静静。我一边评讲一边数落，那几个嬉皮笑脸忽然异常认真地做起笔记来。生字抄错的那几个冒失鬼下课之后，腼腆地把重写的作业交了上来；小安悄悄问同桌，我这样写对不对？……学习如逆水行舟，一篙松劲退千寻，不能松懈啊……
周四，一场虚惊。午托轮休，在办公室午睡。似醒非醒间，仿佛听见窃窃私语和敲门声，以为是哪些调皮的学生在门外说话，遂不打算搭理。不一会，听见有人轻声呼唤吴老师并说班上有个学生不舒服。“学生不舒服”几个字让酣睡的吴老师一激灵爬起来，我也立即坐起来。看到一个母亲带着女儿走进了办公室 ，她们就站在我的睡铺旁边。吴老师忙问孩子是否发热咳嗽……幸亏没有，只是皮肤过敏，需要老师帮忙开个放行条让家长带孩子去看医生。悬着的心放下来了。这个敏感时期，只要听到说那个孩子不舒服，心就提起来了。真的，希望每个人都平平安安高高兴兴的。
周五，惊喜交加。异常闷热的天气。上午的体育课，小颖同学忽然脸色苍白，上气不接下气，直叫头晕。老师赶紧把孩子带到办公室。经验丰富的吉老师，询问后知道原来是早餐吃得太少导致低血糖。叫赶紧给孩子补糖补水，老师们翻箱倒柜，把用来哄自己孩子的糖和面包都贡献出来。小颖吃了，脸色渐渐红润起来，大伙儿才松了一口气：“孩子没事了，就是低血糖，提醒她一定要吃早餐，不用打扰她家长了。”看到孩子没事，我也就忘了跟家长沟通。晚上，孩子妈妈发来信息了解情况，满是感谢。我提醒自己以后工作一定要更细致一些，就算孩子没事，也要告诉家长一声，提醒他们关注孩子的健康。今天轮到我送归程队，班上又有几个孩子的父母没能按时来接，按照学校的规定要一个个打电话通知家长过来……唉，生活不容易！疫情期间的错峰放学让家长也压力山大，在谋生和孩子之间是个两难选择……我理解！但又能说什么呢？除了疫情防控的严格要求，师生们都已经连续十几个小时守在学校，都疲惫不堪的了……六点整，我终于放学。回到家门口，赫然看到门把上挂着一个袋子——我没买东西呀？解开一看，露出一个盒子，上面用卡纸工工整整地写着“老师，您辛苦啦！”原来是和我住在同一小区的小悦同学悄悄送给我的。多么有心的孩子！这份甜蜜消解了一天的疲劳。谢谢你！复课一周，多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校园风景似乎更美了。你看绿草如茵的操场：叶如翠羽，蕊如金屑，鸟儿蝴蝶在草丛中翻飞雀跃，似乎在欢迎主人们的回归。小水池边，水清鱼跃，肥绿簇簇，朵朵押韵，俯仰生姿，一花一叶都张扬着蓬勃向上的朝气。那走在校道上的小小身影，每一步都走得那么稳重和快乐……
【作者简介】陳葶，本名陈婷，中国诗歌学会、中山市作家协会会员。现从事教育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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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第995期 校对丨张勇轩图片丨网 络责编丨齐 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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