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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十三阿哥(疑案剖析:“九子夺嫡”中十三阿哥胤祥真的被康熙囚禁多年吗?)

康熙十三阿哥
引言:公元1722年12月20日(清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日),曾经擒鳌拜,平三藩,收复台湾,亲征噶尔丹,御极登基六十一年的康熙大帝,驾崩于北京畅春园寝宫。继任的新君——皇四子胤禛雍正皇帝,面对政权交替的敏感时期,并被没有太多时间沉浸在丧父之痛中,为了平稳度过这一非常时期,继位第二天的雍正皇帝便下诏,命他的左膀右臂十三阿哥胤祥为四位总理事务大臣之一,同日晋升胤祥为和硕怡亲王。
就这样,十三阿哥胤祥从康熙年间一个无爵冷落的皇子,一下子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总理王、和硕亲王。同时,也引出了一段历史疑案,胤祥在康熙末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是随着太子胤礽被废而被圈禁了十多年吗?抑或其中另有隐情。对于这段隐藏的历史,很多人都曾经撰文分析,我也有自己的一些浅见。以下我将通过关于胤祥在康熙年间的种种史料记载,详细描述并加以分析,抽丝剥茧,以还原事情的真相。

子以母贵爱新觉罗·胤祥,生于康熙二十五年十月初一日(1686年11月16日)(一说生于十月三十一),卒于雍正八年五月初四日(1730年6月18日),康熙帝第十三子。胤祥的生母为康熙皇帝的敏妃章佳氏。
章佳氏出身一般,是满洲镶黄旗包衣,参领海宽的女儿(二月河的小说将其生母写成了蒙古格格,乃是戏说)。初入宫,册封妃。她于康熙二十五年生皇十三子胤祥,二十六年生皇十三女,三十年生皇十五女。在四年零两个月内,连续生了三个孩子。这在玄烨中年以后的嫔妃中再无二例,说明她一度很受皇帝的宠幸。但是,她享寿不长,康熙三十八年(1699)去世。这时,她的儿女尚幼,胤祥14岁,皇十三女13岁,十五女9岁。估计章佳氏本人死时也还年轻。章佳氏死后,玄烨降谕礼部:“妃章佳氏性行温良,克娴内则,久侍宫闱,敬慎素著,今以疾逝,深为轸悼,谥为敏妃。应行礼仪,尔部察例行。”(《清圣祖实录》)
可见,康熙对这位早去的皇妃的评价还是很高的。因此,胤祥在青少年时代深受康熙皇帝的宠爱,与他的母亲为康熙宠妃有一定的关系。胤祥在13岁那年(康熙三十八年)开始跟随康熙出巡,巡视过京畿河堤、陕西西安、山西五台山,塞外避暑围猎等,康熙皇帝一生六次南巡,第三、四、五、六次胤祥都随时左右,为诸皇子中次数最多之人。

文武双全当然,除了沾母亲的光,胤祥本身也是文武双全,同时品行端良,孝顺友爱,为康熙所器重。
“(胤祥)幼偕诸王侍圣祖于宫廷。尝随行,以稚弱未能前视,圣祖过,寻履迹伏地嗅之,其孺慕诚切如此”。(《钦定八旗通志》)其对于父亲的爱戴之情可见一斑。
康熙四十一年,康熙皇帝南巡驻跸德州行宫的时候,曾经和随侍的一干大臣讨论书法,并亲自写大字联。由于康熙被众位大臣捧高兴了,一时兴起,让大家去点评一下四阿哥胤禛和十三阿哥胤祥的书法作品,“又令内侍引诸臣至行宫左厢,恭视皇四子皇十三子书联,诸臣环立谛视、无不欢跃钦服。”(《清圣祖实录》)这些个文臣高官自己的书法造诣肯定都非常高,因此“欢跃钦服”云云,肯定有吹捧的水分在里面,但胤祥那年才17岁,肯定是书法上有着不错的功底,才能被康熙拿出来显摆。
同时胤祥还继承了满族人的传统手艺,对于骑马射箭样样精通。有记载提到,他“精于骑射,发必命中”。有一次出巡狩猎,一只猛虎突出林间,他神色不动,手持利刃向前刺之。见者无不佩服他的神勇。(这段记载的原文出处实在没找到,见谅。)
这样一位允文允武,孝顺知礼的好儿子,康熙怎么能不喜欢,一直到一废太子这十年间,基本上除了太子胤礽,最受宠的皇子阿哥就是胤祥了。

牵涉夺嫡时间来到了康熙四十七年,这一年大清帝国发生的最震惊的政治事件,无疑就是太子胤礽被废。关于胤礽被废的原因,很多文学作品、影视作品都提到了其“淫乱宫闱”,这件事在历史上并无记载,姑且当它为稗官野史好了。
真正导致胤礽被废的原因,根据史书记载归纳总结,主要有三点:
其一,索额图密谋政变,拥立胤礽登基。这件事无论胤礽是不是参与了,都在康熙皇帝的心里深深的扎了一根刺。
其二,胤礽日常行为乖张悖逆,经常做出侮辱臣下,贪婪索贿等低级举动。这一行为并不符合他太子应有的胸襟气度,更不要说当皇帝了。
其三,胤礽心中亲情淡薄。康熙亲征噶尔丹的时候得了重病,召太子胤礽前往,结果胤礽看到康熙后脸上一点悲伤的表情都没有;康熙出巡塞外的时候,曾经得病卧床不起,于是胤礽昼夜窥探康熙的起居,基本上就是盼着老爹早死,他好继位;康熙的十八子胤衸重病,胤礽也没有表现出一点当哥哥的友爱之情。

说了点题外话,接着说回十三阿哥胤祥。关于胤祥在这次废太子事件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清史稿》和《清圣祖实录》均无任何记载,尤其是《清史稿》关于胤祥在康熙年间的记载只有寥寥数语:“康熙三十七年,从上谒陵。自是有巡幸,辄从。”(实际上应为三十八年,这里清史稿与实录记载不一致,我觉得应该以实录为准)然后就是康熙死,他被雍正封为怡亲王了。由于这中间的事情一点记载都没有,因此很多人据此判断,从一废太子开始,胤祥被康熙圈禁了十四年,直到雍正继位,才将他放出来。继而大家脑补了种种胤祥犯的错误,什么调兵逼宫、替太子求情、替雍正背锅等等,说的有鼻子有脸。
推测过程那么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
首先圈禁十四年这种说法肯定不准确,根据《清圣祖实录》的记载,胤祥在康熙四十九年闰七月还曾致祭下嫁蒙古的硕端静公主,然后在康熙六十一年正月再次出现,随驾驻跸南苑。因此,胤祥消失的时间段是十年零几个月,而不是十四年。
在太子胤礽复立之后,胤祥也再次出现在实录的记载中几次,之后突然消失。而到了康熙六十一年正月,胤祥又再次的出现,显得十分突兀,因为没有任何关于他的处罚,却平白在实录中消失了十年之久。
这就涉及到了一个历史常识,所谓的实录,是记载皇帝每天都干什么了的一本书(当然都是关于国家大事,并没有吃饭上厕所,以及临幸宫人这些,让大家失望了)。而实录一般都是由继任的皇帝进行“编修”,看到这两个字大家应该就明白了,实录和正史一样,也是可以被人为篡改的。康熙的实录当然是由雍正皇帝组织人来修了,而雍正和十三阿哥胤祥有多铁我就不赘述了,简单来说电视剧和小说也就演出了他俩三分之一的兄弟之情吧,什么互相写诗唱和;一个非要增加爵位俸禄,一个说啥不要;互相许愿用自己的命为对方续命等等一系列事,简直是兄弟的典范。

因此,最有可能的就是,因为这十年间,胤祥失去了康熙的欢心,因此,对胤祥有过一系列惩罚和不好的评语,出于爱护弟弟维护其在历史上“贤王”形象的目的,好哥哥雍正就把这段历史中关于胤祥的记载全抹去了。因此史书中的胤祥,完全就是在雍正朝“忠敬诚直勤慎廉明怡贤亲王”的象形了。
那么胤祥究竟被圈禁了吗?因何圈禁?又圈禁了多久?咱们只能从一些旁证中寻求蛛丝马迹了。
第一,雍正年间萧奭(shì)在 《永宪录》中记载,康熙四十七年九月,皇十三子胤祥“因废东宫事波及,削爵”。在康熙四十八年以前,皇九子以下的皇子因年龄小,还没有封号,所谓胤祥“削爵”,与事实不符。
第二,乾隆年间皇八子胤禩的后嗣弘旺在《皇清通志纲要》中写道:“(康熙四十七年)九月,皇太子、皇长子、皇十三子圈禁。”“十一月,上(玄烨)违和,皇三子同世宗皇帝、皇五子、皇八子(原注:先君)、皇太子开释。”
第三,冯尔康的《雍正传》在谈及康熙末年皇三子——胤祉在皇子争斗问题的时候,有如下的记载:“康熙五十二年(公元一七一三年),康熙命令他(胤祉)负责修辑律吕、算法诸书,在畅春园蒙养斋开馆……开蒙养斋馆,皇帝重视,对它的主持人胤祉,人们自然要刮目相看。开馆那一年,朝鲜君臣论清朝政事,有人说‘十三王、第三王又称以抚军监国’。”第三王指的肯定就是胤祉,那么十三王指的是谁呢?如果按照排行来推测,十三王当然是指胤祥。我们可以从朝鲜的历史来推测出,朝鲜国内惯例,称皇帝的儿子为王,第几子就称为第几王,即便是称没有爵位的皇子也是如此。所以,这里所说的十三王指的就是胤祥。胤祉未作过抚军监国,胤祥当然也没有。但是外间如此流传,足见他们的声明远播朝鲜。这同样也说明,胤祥在这一时期,虽然没有爵位,但是他在当时朝廷中还是担任了一些职务或差事,因此才会有好的名声传到朝鲜。

以上三处旁证,第一处虽记录有小谬误,但大体上是准确的,第二处记载也应证这一事实。但需要说明的是,第二段记录的作者是八阿哥胤禩的儿子弘旺,在事件发生那年,他才两岁,因此也是从别人转述中得来的。
但不论怎样,胤祥在康熙一废太子的时候,曾经牵连其中被圈禁了一段时间,应该可以确定。随着太子复位,胤祥再次出现在实录记载中,继续随侍康熙出巡或指派其他差事。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康熙四十九年,而到了康熙五十二年的时候,根据朝鲜君臣的议论,胤祥至少已经被从圈禁中放出来一段时间了。而这期间,在康熙五十一年十月,太子胤礽彻底被废。
另外需要提到的一件事,三阿哥胤祉在一废太子时,曾经揭露过大阿哥胤禔对太子魇镇,这也导致了大阿哥的余生都在圈禁中度过。而三阿哥胤祉,曾经因为在胤祥生母丧期剃头(这是一种对庶母不孝的行为)被削爵。最终胤祉的彻底倒台,也是因为在胤祥的葬礼上迟到,没有流露出悲伤的情绪。

得出结论将以上时间节点,以及发生的事件串联起来,我们似乎可以得出这样如下的推论:
一废太子的时候,胤祉的检举可能不仅仅只有一个大阿哥,将不少其他阿哥也牵扯进来,由于胤祥同胤祉有过过节,同时又是圣眷正隆的当红皇子,于是胤祉很有可能将胤祥重点“照顾”了一下,这也就解释得通,在弘旺的记载中,为何很多皇子都受到了牵连,但都没事,只有大阿哥和十三阿哥一直没放出来。后面大阿哥的罪证坐实了,十三阿哥应该都是些捕风捉影的证据,因此,太子复位后,十三阿哥恢复了自由身,再次出现在康熙左右,但康熙毕竟对胤祥有了疑心,再也没有原来的宠爱了。
等到太子二度被废,康熙虽没有明着说胤祥不好,但心中仍有所迁怒和记恨,因此这段时间胤祥虽然一直在朝廷中,康熙应该没有什么好话,胤祥应该也很自觉的不往康熙身边凑了。就这样,直到康熙六十一年初,可能康熙觉得自己命不久矣,想起了十三阿哥的种种好处,父子间的芥蒂才算消除,《清圣祖实录》中关于十三阿哥的记载才再次恢复。

又或者,从头到尾康熙都知道胤祥是被冤枉的,只是他觉得这个儿子不是当皇帝的料,但却是一个好臣子好弟弟,于是故意打压胤祥,故意说他不好不给封爵,留给新君继位施恩。到了康熙六十一年初的时候,为了给新君继位铺路,这才恢复了对胤祥正常待遇,让胤祥尽量多接触朝廷中的人和事,以便新君继位立马可以辅佐朝政。这种说法,暗合近年来流行的雍正正常继位说,即康熙早就确定了雍正作为接班人,二月河的小说也持此论。
但不论是哪种结论,我们可以得知胤祥只是在一废太子的时候被圈禁过一段时间,之后的时间里,他更多的应该是由于失宠,而被康熙在情感上流放,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失去自由以及政治地位。最有利的旁证就是,一个常年远离政治中心的人,是没办法帮助雍正总理朝政,对抗八阿哥及其党羽,一上手就掌管户部三库这种紧要职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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