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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问梅花何处落(借问梅花何处落,风吹一夜满关山——缅怀播音名家关山先生)

借问梅花何处落

首先,感谢播音僧还愿意收我这一篇时效性已经极低的怀念文章,他们对前辈的追寻和尊重令我钦佩,我向播音僧团队致以我最高的敬意。

若说我是关山爷爷的学生,我是万万不敢应承的。

一则,我入学时,先生已经功遂身退、年事已高,不再授课;
二则,我与先生年龄相差60余年,早已隔代;
三则,先生的艺术灵境何其丰盈、何其真挚、何其端正,我天资愚钝,可望不可及,故而,我不可、也不敢以“学生”自称,但我又算福缘深厚吧,曾受过先生的多次点拨,受益终身,手中又因各种机缘巧合留存了先生较多资料。

因此种种,我从未称关山先生为“关山老师”,一直称呼“关山爷爷”或“关山先生”,未敢僭越。我只是一只萤虫,皓月为我照亮前路,我以荧光感念恩情。

壹先生是和蔼的长者

先生对我是很和善的,他对任何一个人都是如此。我初次见先生时,是由老师带领的,万分的紧张,没想到刚一进门,先生便迎过来,“真对不起,手机这一会儿没电了,你们久等了,这是你学生是吧,考到师大来了,来,孩子,你记我一个手机号,以后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问我”,我只觉得脑子一懵,连忙感谢。我说不出来那种感觉,借一句冯友兰先生描述蔡元培先生的描述:“一进去,就感觉到先生有一种‘光风霁月’的气象,而且满屋子都是这种气象”,关山先生也是如此,“纯粹如精金,温润如良玉,宽而有制,和而不流”。那一下午,先生从天明说到了天黑,临走时先生将我们一行送出门外,还非常抱歉地解释,因为全家吃素,实不方便留我们用晚饭。

自此之后的几年,我都是只身前往先生家拜访,先生一定要安排一个我方便的时间,有一次约好时间,15分钟后先生打回来说:“不好意思,忘记了已经预约了看牙医,你看你还有什么时间有空”……;每次拜访结束,先生是一定要把我送到小院门外,并且嘱咐好我,可以坐哪路公交回学校,可以坐哪路公交到地铁,甚至,如果不想回学校的话,先生会很顽童似的告诉我附近哪里还挺好玩,一直到看不见我,先生才会回到屋里……在先生身上,我感受到一种爱,一种疼爱、一种长辈对晚辈的疼爱,哪怕是,这个孩子怹都不知道叫什么,是哪里人,怹只需要知道这个孩子是学播音的,来看望他就足够了。

2020年11月14日,是关山爷爷的遗体告别,在此的两天前,我跟随关山先生的学生、天师大播音系原系主任贾宁教授,来到关山爷爷家中的灵堂,坐在遗像对面一句话都说不出,因为每一次见到关山爷爷我也是像这样,静静的坐着,爷爷就开始讲述怹的故事、怹的观点、怹对播音的理解等等,我总有一种错觉,觉得遗像里的爷爷会突然开口,继续激昂的开讲,就像以前一样。

贰先生是博学的学者

关山先生与爱人高琳女士,都是博学的学者。高琳教授是当时播音系所在的天津师范大学国际女子学院的院长,所以我们一般称呼为“高院”,高院是“女性学”专家,有百余万字的著述。高院长的研究领域我不懂,但是在师大求学,我知道了关山先生的博学。

一方面,关山先生播音极专,艺术精深,心怀教育。

就播音而言,关山先生是绝对的大家。怹播过早新闻、午新闻、晚新闻,播过小说、报告文学、诗歌、故事、散文、杂文,干过体育解说、电视片解说,录过广播剧,上过电视财经节目……是一名经验丰富、涉猎极为广泛的播音员主持人;

怹是十大演播艺术家,一生演播中长篇小说、报告文学等400余部,就拿影响较大的几部作品为例,《林海雪原》《欧阳海之歌》《渔岛怒潮》《雷锋之歌》等等,关山先生都是想尽一切办法面见原作的,在与原作者的交流中更进一步的把握核心思想,把握总体基调,完整人物形象,是一位艺术精深的艺术家;

关山先生还是一位播音理论家与教育家,怹有一本《关山播音艺术文论集》传世(未公开发行),也开过两次关山播音艺术研讨会,出现很多研究播音、演播和研究关山播音的理论与著述,怹配合夫人高琳创办了天津师范大学播音系,请来张颂、虹云、林如、林田、曹山、朱山、蔡乃雅、高蕴英等业界名家授课,并编写了自己的教材。

另一方面,关山先生自己眼界极为开阔,是一位杂家。

据天师大文学院古代文学教研室老师介绍,关山先生幼时接受的是私塾教育,是天津市为数不多会吟诵古诗的老先生之一,同时,先生对诗词、古文、文艺理论、新闻理论都有自己的见解。

同时,据天师大文学院、历史学院、新闻学院、马克思学院和国际女子学院往届毕业生回忆,在当时的播音系,关山先生是不拘泥于“就播音谈播音”的,先生当时是天津市政协委员曾聘请一批其他行业的专家学者前来授课,有戏剧艺术家张家声,相声大师侯宝林,政治学资深教授徐大同,南开大学教授薛宝琨,新闻学刘卫东教授等等,营造了一个戏曲界、声乐系讲发声,戏剧界讲用情,医学界讲喉部构造,曲艺界讲口语,新闻学讲规范,社会科学开眼界…百家争鸣的学习氛围。我虽未曾经历过,但在老师们的讲述和关山爷爷的点拨中,我深受这种做杂家的理念指引,对许多事情保有好奇和学习之心。

叁先生是正直的斗士

先生对播音,是将生命融入进去的。对于播音员这个职业,先生只有一句话的理解——“党的宣传员”。

对于播音创作,关山先生从不含混对待,1965年,为了播好《欧阳海之歌》,关山先生主动要求下连队,与战士同吃同住;1973年,为演播《渔岛怒潮》,关山先生出海体验晕船,一直到船如深海,晕船反映强烈,关山先生把胆汁吐尽方才作罢,为了演播好其他许多小说,关山先生当过兵、出过海、种过地、下过矿、压过钢、站过柜台……先生对播音工作只有准备再准备,认真再认真,才在许多听众那得到共鸣。

先生是一个正直的、刚正不阿的人,对一切虚假、丑恶,先生丝毫不遮掩对他们的厌恶,他对党和人民是一片赤诚。那十年,先生被打成右派,怹说:“不论他们怎么说,我绝不会承认,因为我从未背弃自己的祖国”,直到“四人帮”被打倒,怹在一张记者拍的照片上题字“打倒四人帮,我心何欢畅”,先生对假恶丑,从不会隐瞒,怹总是那样的直接,怹的底气,就源于怹纯洁的心灵。甚至到后来,怹点评新时代的播音说“对那种没有男性特色的男播音员的声音很不感冒,即使是名家也罢”,引导了许多播音员回归端正的声音审美。

我对先生的回忆是挂一漏万的,甚至我都不能确定一些故事的细节,临表涕零,不知所言,也请方家纠正。

关山先生就像一本大书,值得一读再读,我很幸运的在大学期间就基本完成了对关山先生一生的回溯和追寻,虽然我现在并没有从事播音的相关工作,我在天津某高校做辅导员,但是先生曾经的点拨,身体力行的示范,潜移默化的教导,令我受益终身,今天我们缅怀关山先生,更重要的我们要向先生看齐。

关山不可复制,永远不会出现第二个,但是关山先生的精神会伴随我们一代一代的传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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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何处落风吹满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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