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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阳·文苑】徐磊 | 老屋

老屋建于1986年,离现在已经有三十多个年头了。然而在当时的农村,一栋五间大出檐的青砖青瓦房,是够惹人注目,抢人眼球的。老屋的建成,确切地说,是为了哥哥讨媳妇而建的。为了哥哥能够娶上一个称心如意的媳妇,当时的父母是咬紧牙,狠狠心,硬是把全家人住了几十年之久的三间土坯房换成了五间大出檐的青砖青瓦房。老屋建筑面积三百多平方米,中间三间厅堂相连,两边有两个单独隔开的大间,俗称旁房。旁房比主厅长出两米,空间比客厅大出许多,这是为新人们准备的房间。母亲有四个儿子,两个旁房自然不够,不过在当时的条件下,能够建成这样的房子已经倾尽了父母们的全部心力。“走一步说一步”,这是母亲当时的说法。再说四个儿子,不知道以后都到哪里发展呢,先顾眼前要紧。房子一下宽敞起来,喜欢坏了我们这些小孩子们。以前我们总要四、五个人挤在一张窄窄的小床上,这下不必了。我和二个妹妹们终于有了属于我们三个人的一间房子,祖母也有了一间房子。父亲母亲一间,余下两间哥哥和小弟一间,大弟和二弟一间,我们一家十口人终于住上了宽敞明亮的大房子。两年过后,我家老屋内迎来了新人——我的嫂子。一年过后,侄女出生。一家十二口人,四世同堂,其乐融融。同年暑假过后,我考入大学,异乡求学。次年,侄儿出生。老屋内更增加了许多欢乐。子孙满堂,孙儿绕膝,祖母高兴的合不拢嘴。二年后我大学毕业,分配到离老屋不远的镇上中学工作。每逢星期天,我必回到老屋,和祖母一道分享家的欢乐,亲情的欢乐。一进院子,还未到家门,祖母必定会循着我的声音问道:“是艳丽回来了吗?”“奶奶,是我。”我会放下手中提着的大包小包东西,飞快地扑进奶奶的怀抱。“奶奶,坐下!”我会找把椅子,把奶奶安顿好后,再把东西提进屋内。“奶奶,我先给您梳梳头,再给您洗洗脚。”我会拿出梳子,小心地梳理奶奶的丝丝白发。然后我会跑到灶屋,生火烧水。把烧好的水盛在盆子里,端到奶奶跟前,等到水温适合后,我会解下奶奶又长又臭的裹脚,把奶奶的一双小脚浴在温水盆里。每当此时,奶奶总会说:“你已经是先生了,我的脚臭,我自己来。”“奶奶,无论我是不是先生,您终是我的奶奶,我终是您的孙女。我小时候还不是奶奶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那时候,您不嫌我臭;这时候,我更不会赚您臭。为您服务,我是应该的,我乐意。”每到夏天,我会给奶奶扯上两件的确良外套,让人加工好后,我回到老屋,拿给奶奶:“奶奶,我给您做的两件衣服,您试试合不合身?”奶奶穿上新衣,乐得合不拢嘴。“穿着刚好合身,挺凉快的,比我以前的破棉布大襟褂子要凉快多了。”“孙女给我做的衣服,多合身!”奶奶逢人便会夸奖。“这孙女养值了!”,很多人羡慕奶奶。冬天,我会给奶奶扯上两套的卡外套,拿到裁缝店加工好后,我会回到老屋,交给奶奶。“奶奶,快试试,刚做好的。”我把大褂套在奶奶的棉袄上。“够合身,真暖和!”奶奶更是高兴的合不拢嘴。春节过后,家里来了客人,奶奶必会指着身上的新衣对客人们说:“我大孙女给我做的,多合身,多暖和!这料子,以前我见都没有见过。””您老该享福了,年轻时受了那么多罪!”客人们会说。
“受罪也受值了。如今我熬到了这么一大家子人。家里不光儿子媳妇孝顺,孙子孙女们也都孝顺。”奶奶甜蜜地心满意足地说。九五年因不满在家中的经济拮据状况,我决定停薪留职,南下沿海城市教书。奶奶虽是恋恋不舍,然终于放手,让鸟儿高飞。鸟儿惦记着老巢,正如我惦记着家中的老屋。每到假期,我必是归心似箭。老屋中有我的亲人,有对我望眼欲穿的奶奶,有日夜盼儿归的亲娘,有我天天惦记的父亲,有我一起嬉戏长大的兄弟姐妹们,我能不惦记老屋?匆匆忙忙地回到老家,还未到院子,祖母已经循着脚步声走出屋门:“是艳丽回来了吗?”“是的,奶奶!”我随手放下手上所带行李,一头扑进奶奶的怀抱。奶奶虽然视力不太好,但是听力好的出奇。看到奶奶视力不好,我决定为奶奶治好她的眼疾——青光眼。“又要你花钱,要好多钱吧?”奶奶小心翼翼地问。“钱不是问题,问题是要把您的眼治好。只要治好您的眼,花多少钱我都乐意。奶奶,我现在有钱了,您甭怕我花钱。在南方教书,我一个月有好几千块钱的工资呢。”
之后几年,老屋内又迎来了我的二位弟媳。几年后,老屋内又多了几个侄女侄儿。九九年暑假回家,我看到了骨瘦如柴的父亲,这令我大吃一惊,更令我寝食难安。我关切地向奶奶打听我父亲的近况:“我爸为什么这么瘦呢?我离开他才几年啊!以前我在他身边,总是做他喜欢吃的饭菜,把他养的胖胖的。如今,看他瘦成这样,我心里难受。”我对奶奶说。“你爸曾经对我说过:‘娘啊,看这样子,我是活不过您啊!’”奶奶把父亲对她说过的话,重新向我复述了一遍。听到这话,我的眼泪黄河决堤般奔涌而下。我决定把父亲带在身边。南方天气好,那里更适合父亲。南方经济条件也好,父亲到那里教书,心情会更舒畅些。有了这种想法后,我一边催促父亲抓紧时间办理退休手续,一也帮父亲联系工作。九九年春节,老屋迎来了我失散四十多年之久的叔叔。叔叔此时正是“少小离家老大回”。叔叔离开家时才二岁不到,回来时,已是两鬓斑白,华发早生。
“儿啊,我终于等到你回来了!这下,我可以放心地找您父亲报到了。”见到叔叔,奶奶已经是涕泪交加。和家人们早年分别的叔叔,父亲已经寻找了多次,但终未有结果。或者是诚心所至,金石为开吧,叔叔终于寻回家来。奶奶也终于完成了爷爷对她的临终嘱托。2000年暑假过后,我把父亲带出老屋,带到南方教书。父亲走后,老屋内只剩下奶奶和母亲。哥哥因为计划生育,担心躲在外地的小儿子会被查出,多次催促母亲把他的小儿子带到父亲身边。母亲一走,老屋内只剩下八十多岁的奶奶。哥哥担心奶奶的安全,就把奶奶接到他新盖的二层小楼里去了。父亲到南方不到三个多月,家中就传来噩耗,他的母亲,我的奶奶,我最亲最近,那个最疼我爱我宠我的奶奶去世了。匆匆忙忙地和父母一道赶回家处理好奶奶的后事后,我们就告别了老屋。奶奶去了,老屋内再也听不到奶奶的声音,看不到奶奶的身影了。
之后,父母就呆在了我身边。等我回市内办学后,父亲就在我办的高中任教,母亲陪伴在父亲身边。从此,我们再很少回到老屋。从此,老屋内不再有我的依恋。可是近些年,随着父亲的离去,每年的春节过后,我还是忍不住要回老屋看看。尽管老屋内已经多年没有人居住,尽管老屋内再也听不到那欢快的笑声,可是我还是忍不住要去看看。我多么想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是艳丽回来了吗?”我多么想看到那熟悉的身影:祖母拄着拐棍颤悠悠地出门迎接我的身影。推开大门,老屋的大院子里空空荡荡,一个占地一亩七分地的院子里被嫂子种上了各种各样的蔬菜。韮菜,蒜苗,大葱,生菜,菠菜,苋菜等油油地绿着。老屋院子里以前的水井旁一把铁杆子孤零零地立着,仿佛在证明他昔日的存在和辉煌。院子里的桑树,椿树都已经被砍去,就连我以前爱偷吃梨果的那两棵梨树也遭到砍伐。多年过去,老屋已经是物事人非,人去房空了。
由于多年没有人居住,老屋房顶上的瓦块已经有些散落。西墙根已经有些向外倾斜,上面有个大大的裂纹,用几根木棍斜撑着,老屋前面上方的檩条已经略微向前有些倾斜,就连老屋前面的三根大廊柱也有一根险些错位。此时的老屋正象一位风蚀残年的老人,瘦骨嶙峋,风雨飘摇了。看到老屋,我有些亲切,又有些心酸,老屋的亲人们我来看望您们来了。奶奶,父亲,您们还好吗?奶奶,我回来了,您怎么不出来迎接我?
【作者简介】徐磊:女,教师,笔名:三石,红叶。河南省报告文学学会会员,驻马店市作家协会会员,笔名:三石,红叶。出版有散文集《逐梦之乐》。小说《姑医生》入选2016河南文学小小说卷。散文《家乡的荷塘》入选2016当代实力派作家文选,诗词《有些人,你伤害不起》,《父亲的新家》入选2016当代实力派诗人诗选。散文《邻里之间》入选2018年中外诗歌散文精品集,并为评为2019相约北京,中国诗书画大赛散文组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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