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跟你说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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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六神磊磊
黄药师这个角色很有魅力,喜欢他的人非常多,包括我在内。每次读《射雕英雄传》时,总觉得他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但一时又说不上问题出在哪里。
直到有一天,我了解到有一种病症,叫作“表演型人格障碍”,才突然想明白了黄药师让我感到奇怪之处:他所说的话、所做的事,都很像是戏剧里的台词和表演。换句话说,他随时都像是在不自觉地演戏。
《射雕英雄传》里有四大宗师——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如果问这四个人一天到晚都在忙些什么,大概北丐为了“吃”,西毒为了“经”,南帝为了“情”,而东邪为了“酷”。
从登场开始,黄药师就一直沉浸在对亡妻的深深哀悼和忧伤之中。但他处理妻子遗体的方式非常奇特:墓室从不固封,人们可以轻易进入。妻子冯衡的玉棺旁边陈列着昂贵的珠宝,悬挂着她的画像,整个墓室像是一个小型的爱情主题的博物馆。
在他居住的桃花岛上,也充满了类似的极富视觉功能的“博物馆式”的布置。他一方面似乎十分抗拒外人闯入,煞费苦心地布下花树大阵阻挡来访者,另一方面,内心深处又似乎期待着游客的到来,好鉴赏主人的超凡脱俗。
桃花岛的主人透露着一种纠结:既渴望离群索居,但又因为没有人们的喝彩和崇敬而深感孤独。
黄药师向往的人格似乎是“魏晋风度”。然而在《射雕英雄传》整部书里,更具有“魏晋风度”的反而是不知魏晋为何物的洪七公和周伯通。前者得其放旷,后者得其率真,和他们相比,黄药师可谓只得了个皮毛。
黄老邪充满了矛盾。他声称自己反对礼教,实际上徒弟却不能自由恋爱,又干涉女儿的婚事;他声称反对条条框框,结果他的门派在四大宗师里条条框框最多——明明已经把徒弟陆乘风打断了腿,赶出了门下,十几年后他还要狐疑地检查徒弟有没有违反“门规”,把武功私传给儿子。
表演型人格的另一个特点,就是随时觉得自己站在无形的舞台上,下面有许多观众,让自己一刻都不能停止表演。好像他的每一帧生活场景截取下来,都必须是一张完美的剧照。
最典型的是冯衡死了以后,他给自己设计的殉情办法:他打造了一艘巨大的花船,准备“将妻子遗体放入船中,驾船出海,当波涌舟碎之际,按玉箫吹起《碧海潮生曲》,与妻子一齐葬身万丈洪涛之中,如此潇洒倜傥以终此一生”。这是多么富于戏剧表演性和视觉冲击力的一幅画面。
更有趣的是,金庸不忘写了一笔:黄药师把这艘花船“每年油漆,历时常新”。似乎他担心自己哪一年不去油漆,就会有无形的观众出来指摘他心不诚。
刘国重说黄药师“活得好累”,大致属实。他太聪明了,太优秀了,所以十分害怕平庸,处处都要显得与众不同。他太希望自己“潇洒倜傥”,说话做事总往这个方向靠,结果在洪七公、周伯通等人面前反而显得很拘谨,有时候既不潇洒、也不倜傥。
黄药师叹道:“七兄一生行事,宛似神龙见首不见尾。”看着洪七公用一只猪蹄,就玩出了自己向往的风范,是不是有一点淡淡的自愧不如呢?
今日晚安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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