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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园》之“怡园”的文化解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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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园》之“怡园”的文化解析
——评冯北仲长篇小说《遗园》
文/张显锋
冯北仲长篇高知题材小说《遗园》中,展开与铺陈的核心场景与精神舞台是怡园。怡园在现实世界中有吗?在哪里?这个问题可能就是创作者也难以在现实中找到,但它在《遗园》的文本中已经客观存在了,通过阅读,它的形象、布局和意味就会通过文字呈现在你的眼前,弥漫在你的思维空间中。
怡园是北塔大学的灵魂性存在!
怡园是古城的一座名园,作品所提供的文本信息不难解读其所处的地理空间与位置,即就在关中十三朝古都的西安市城区的北塔大学校园内。怡园是北塔大学的大学文化象征与厚重人文历史的核心载体。
“相传,怡园是中唐一名宰相家公子小姐读书的地方。后来,成了文人诗家聚会之地……大诗人杜牧、李商隐、温庭筠和鱼玄机先后到过此园,分别主持过诗会,以文会友,聚集了当时一大批文人诗友,饮酒酬唱,填词作诗,世人曰怡园雅集……至宋代,米芾等等一些名画家和诗人到过怡园,墙上留有墨宝……又传说,明代第一才子唐伯虎夜间做梦……当场即兴作画……题名宜园,一字之差,实为一处。此画一出,惊动了整个江南吴中,号称神来之笔……明清以降,历代文人墨客,到了古城长安,皆往怡园观瞻。至民国,政府兴建学堂,修葺怡园,面貌焕然一新。”
怡园在文化上的影响纵贯了千年历史和大江南北,依据文本分析,怡园建于何年?不详,但早于中唐时期的文本信息是非常明确的。
“北塔大学建校时,大力修复怡园。怡园赋予了北塔大学文化的厚重与名气,也明示着北塔大学的历史使命……怡园与北塔大学,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血肉相连……”怡园在当代还遭受过一次劫难。
“她听导师讲过,怡园本来面积不小,建有曲径回廊,植有花圃园林,立有怪石假山。‘文革’期间,园子遭到巨大破坏,仅留了一座小亭和庭中石榴树,其余尽毁。三间瓦房是在原址上修建的。”经历了劫难,怡园的根还是保留下来了,其脉还在延续。怡园承载了千年的历史,历史之兴衰在它的身上留下了各式各样的印记。
怡园是《遗园》文本中的客观存在,既是一种文化物象的存在,也是文本中各式与怡园命运相连的人物的人生舞台,北塔大学学术泰斗张传载并未将怡园交给最初想交给的人。
“董、王俩人原同出一个师门,都是张传载先生的弟子,张先生很看好董教授,后来不知怎么的,把怡园交到了王教授手上。”王儒云接管了怡园,但自从王儒云掌管后,怡园更幽静了,包括董宇廷等许多人敬而远之,王儒云独霸式地占据并呵护着怡园。
“如今,怡园独独成了北塔大学中文系先秦教研室的园子,中文系别的教研室,很少有人来,几乎是没有人来了。赵雅文在这里参加过多次导师王儒云主持的学术研讨会,没有见过中文系其他教研室的教授和学生来过这里。曾有一次,她好奇地问导师王儒云,王儒云叹了几口气,脸色变了,没有正面回答他,避开了话题。”
就连郑远洋在北塔大学上学期间唯一的一次进入怡园的机会,也被他的导师高明德教授“用温和的方式阻止了”,赵雅文感受到了怡园的神秘,也隐约感到导师的难言之隐,揣度着这其中隐藏的故事与风雨。当他将怡园交到赵雅文手中时,还特别叮嘱道:“这地方,你照管好,不要让闲人来。雅文,你懂我的意让其他人来!”

董廷宇的夫人当年参与了怡园的争夺战,但她是个失败者,一个巨大的心理阴影与终身怨恨都集中在了王儒云身上,“我们都是老北塔人,还不了解他?把个怡园霸占着,架着张传载的名,满足自己的私心。你看看,怡园如今好像成了他的家似的。”历史的真相与细节在见证者的口述中得以朦胧的呈现,王儒云夫人的葬礼结束后,赵雅文从刘教授口中了解到:“当初,两女人当众对骂,骂得难听死了,还打起来了,要不是有人及时拉开,弄不好就出了人命呢。”由此可见,当年两个女人的战争有多惨烈!当然这两个女人的战争源于爱情——自私的基于权力膜拜的爱情,这在作品中有着细若游丝般的陈述。
园,乃中国传统建筑的一类,也称园子,不同于宫、殿、堂、庙、观,也别于普通农舍,它不是权力或宗教文化的建筑符号,也远远超脱于世俗为生存需要仅供遮风挡雨的存在。园是一类独具特色的建筑类别,承载着中国传统文人士大夫的情趣与精神追求,亭台楼阁之建筑式样与缩微山水景致协调搭配,有机相融,代表着文人的雅趣、思想自由、超凡脱俗,并以狡黠的方式,暗示着对权力的文化距离以及对世俗的俯视式的蔑视,故《遗园》小说文本中的“怡园”,虽然承载着作品人物的人生命运与权力的残酷争斗,但在更高的文化层面上,又隐含着大学独立、文化传承与引领之精神。园子,是颇具中国建筑传统并承载着自由开放的人文精神建筑式样,具有中国文化传统的指标性意义。怡园与北塔大学乃传统建筑与大学精神在文化层面的同构。
园林艺术虽然盛于江浙,但十三朝古都的西安也是有名园存在的。作者以“园”用以承载具有历史文化传统并融于现代大学精神的载体,真可谓匠心独运,实属意蕴型构思。“怡”者,和也,悦也。“怡”之一字,就给人一种沁人心脾的文化感觉与精神意蕴,因而怡园便成为了历史上文人雅士的由衷向往。怡园还有着另外一个名字,即宜园,事出有因,虽为传说中风流才子唐伯虎的误笔,但从文本对怡园的建筑布局的描状,宜目养眼的视觉感受传递得十分到位,悠远的历史,文人的自觉文化行为,造就了同一物象的一组雅致芳名,怡园即宜园。怡园之状貌是通过赵雅文的视觉观感呈现在我们面前的。
“园子里,三间青砖黛瓦的瓦房,东西走向,一字排开。房门和窗子都是深色红木,窗格是网状的……院子南墙处,有一座小亭子,青瓦红柱,檐角上翘……庭中,立着一棵歪脖石榴树……这棵石榴树,她听导师王儒云说是当初建园时植的,一算,一千多岁了。”
怡园之所以重要,还在于这里收藏大量的无数代学人先贤积累下来的先秦古籍文献,价值连城,“前两间房里全是古籍,放得满满的,整齐有序,一排排摆在紫檀木的书橱里。”这是事实陈述性的文脉象征!尤其怡园还有一棵枝繁叶茂的千年石榴树,在作品文本中有着神性的陈述与表达,当郑远洋远渡重洋回到母校任教,第一次进到怡园内,“脚一踏进院子,郑远洋一眼看到了庭中的石榴树,满眼惊奇,一脸讶异,呆立了几秒钟,心想,北塔大学,竟有这样的树,奇观!……他态度恭敬地绕着石榴树,走了三圈,默默地走了三圈。突然间,树枝微微一颤,这一颤,他看到了,同时孙书言也看到了。他们目光对视了一下,面色庄重,一齐向石榴树鞠了深深一躬。”

如果说怡园是北塔大学的文化核心,那么这棵石榴树就是怡园的魂魄!怡园被毁时,这棵千年的石榴树在“怪兽”蹂躏下,“嗵哧!石榴树倒下了。……一丝丝气流从枝节间冒了出来,滋滋滋……一丝丝气流化为一团团浓烈的白气,渐渐升腾……一束亮白的光,刷刷刷!从裸露的根须中直直喷薄出来,耀眼,绚丽,刺目,壮观。白气白光,在怡园上空盘着,旋着,绕着,浮着,聚着。白气托着白光,白光依着白气,互依互托,缓缓散开,仿若一条巨大的白龙,懒懒地伸了个腰,视察了两个来回,尾巴轻轻一扫,遥遥而去……”
这一幕吓呆了怡园的毁灭者,现场的几位老教授“双膝下跪,老泪纵横”!这种创作方式是基于现实主义的魔幻表达!这种魔幻式表达,是一种思想精神层面表述方式,源于中华传统文化神秘性的一面。
赵雅文是怡园的继承人,她对怡园存在的价值以及于北塔大学之意义有着深刻的认识,这在她向校领导提交的“关于修缮怡园的建议书”中不难体悟,且这份建议书为赵雅文亲自撰写。但在提交建议书的过程中,作为女性的软弱与优柔寡断的性格显露无遗。
“过了半个多月,她还是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她翻着手机号码,找到校长的,盯着,手指轻轻向下,准备按拨出俩字,手指停止了,微颤了几下,手指抽回,没有拨。”
赵雅文是在漫不经心的过程中呵护着怡园,修缮怡园的念头并非她主动而为之,而是王儒云托梦与她,“连着好几个晚上,赵雅文在梦里听见导师王儒云给他交代:管好怡园,这是文化古籍堆藏起来的园子,传统文化的根脉,北塔大学的一张名片,可不能毁在你手里。毁了,你就成了北塔大学的罪人!”在这个意义上,赵雅文不是怡园合格的守护者!怡园被毁当然主要源于更为强大的力量,即北塔大学行政权力对学术权力的威压,但与赵雅文的性格亦有着相关性。
冯北仲在《遗园》后记中提出了一个值得我们深思的问题:“女主人公赵雅文为爱情拼了力,为保护怡园拼了力,结果什么也没能守住留住。为什么会这样?”这是一个有着思想穿透力的诘问。当然,在怡园被毁的过程中,赵雅文的行为表现则是可圈可点的,她如同一位战士,奋力拼搏,甚至不惜与怡园同归于尽,表现出了东方女性刚毅的一面,其性格之爆发力得到了酣畅淋漓的展露。怡园,最终在重商主义与文化愚昧的蹂躏下,成为了决绝而悲怆的遗园!
“北塔大学”是《遗园》作品中的一大学校名,她是中国近代在“怡园”的基础上建立与发展起来的一所大学。其名也富有文化解读的空间,“塔”也是一种建筑式样,“塔”之建筑有着纪念与文化精神的传承意义,以“塔”命名作品中的大学校名,有着丰富的文化意象,具有深厚历史文化底蕴与文化影响力的大学,其本身就具有丰厚的思想底蕴,散发着大学精神之光,引领者中国大学发展。更由于该校中文系的“五面旗帜”,传承着历史文化与学术传统,冯北仲以文学创作的方式,将北塔大学独具的大学精神,在诸位教授们的言行中进行了简约且深刻的呈现。北塔大学是一所地处中国北方的具有较大影响力的大学,是学术思想积淀与文化精神感召的大学,是指引中国大学发展的“灯塔”,是中国当代大学的现实存在。这些,在《遗园》文本中有着集中的投射。
《遗园》给我们以警示,即中国大学不仅仅要重视面向未来的创新发展,传承中国优秀传统文化更是当代中国大学教育的责任与担当,只有二者结合起来,才是当代中国大学可持续发展之路。
《遗园》在当代,是一部难得的承载着深厚历史文化底蕴与思想穿透力的现实主义力作!

作者简介:
张显锋,男,陕西理工大学图书馆馆员,从事汉中地方文献整理研究工作。
(文中图片来源于网络)
《遗园》作者简介:
冯北仲,哲学硕士,陕西文学院签约作家,入选“陕西省首批百名优秀青年作家艺术家资助计划”(作家类)。先后在《广州文艺》和《时代文学》等杂志发表作品若干。出版长篇高知题材小说《遗园》。
近年,潜心于高知层题材长篇小说创作,关注人物的情感和命运,致力于精神层面的追问和反思,试图通过一系列作品诠释在传统文化及多元文化下当代高级知识分子的行为价值和人生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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