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瓣书香】郝维正丨五月故乡

五月故乡
文/郝维正
渭北的五月，一改往日土黄和黑白的色调，如一出出好戏，争相登场，把一年中最美的景色展现在世人面前。
油菜刚刚在丝丝春雨中结出缕缕果荚，漫山遍野的麦子已经在穗头染出了雪白的麦花。一树花开，满村飘香，散布台原和房前屋后这儿一株，那儿一株的桐树，把满树喇叭样的花朵恣肆绽放，浅浅的白，淡淡的粉，白中带粉，粉中染紫，远望，如从天边飘来的一片片紫色的云彩，把一座座静谧而祥和的小院紧搂在了怀中。夏阳洒进原野，条条金线牵扯着、迷幻着你的眼。水汽氤氲，滋润了一夜的台原上，阡陌间，柿树、杏树、桃树、苹果树上已悄然挂满了指头蛋大毛茸茸的初果。有风吹过，刷，刷刷……珠落玉盘的轻唱响彻耳边，此起彼伏的麦浪翻滚着扑进你的眼，这一副丰收交响乐中掩不住的是乡亲们合不住嘴的笑脸。
老城，老树，涝池；这山，这水，这人······亲情充盈心中，故乡如一根细细的丝，柔柔飘荡而又连绵不绝，始终牵着的是我的魂和魄，在这火红的五月，如一个虔诚的教徒，我在故乡五月的怀抱中沉醉了。
一瓣书香
城是老城，城守护着人，城内有我家，但已经是久远的故事了。城不大，也就十几亩的样子，但方圆百里难寻其二。
查阅清《同官志》，此地属古同官曾经的 “石凹里”制属。城相传筑于明末，面朝东南，四面基本完整的城墙高约十余米，三四米厚的夯土层，至于何时何人所筑，无史实可查。站在城上，举目远眺，云烟深处，那一条青色的长龙样巍峨的群山，就是以秦时大将王翦命名的将军山。身后，有山名曰“西山”，相传，王翦就葬在西山的铁龙山顶上，据明《同官志》记载,铁龙山：与白马山相接，上有石洞，居人皆呼为银矿，王将军墓在焉，见古迹。史载王翦是关中频阳东乡，也就是故乡毗邻的今陕西省富平县美原镇古城村人。他一生叱咤风云，战功赫赫，是秦始皇兼灭六国的最大功臣，秦国名将，杰出的军事家。王翦后来告老还乡，隐于故地乡野，但为何却葬在远离富平近百里之遥的故乡这西山上，其中的原委有待史学家进行细致考究，这其中的历史和渊源给这座城以及这城里的人平添了几许的神秘色彩。如今，因人为破坏，城门早已荡然无存，部分墙面残破，但依然耸立，给这座城平添了几多硬气和沧桑。漫步城内，那记忆里的二层木楼，那楼前的石刻以及城门口的拴马桩已经荡然无存，显得空旷而又寂寥。城中游荡，那曾经属于这座城的辉煌和荣光，只能从几户人家紧闭的院内传出的犬吠和鸡鸣提醒你，这里还是有人间烟火味的，那一轮照了城头数百年上的明月，不知牵动了多少离乡游子的乡愁。
树是老槐，树是故乡的魂，老城前独独只有一株，枝繁叶茂，树荫遮天。至于是那一年栽植，经何人之手真的是不得而知了，村里较主流的传说是明时。这株穿越了四五百年时空的古树，真的已经很老了，树皮的皱褶处已经能容下一只手在里面抚挲。树身部分中干已经空洞，曾经是我们这帮人儿时藏身的乐园。树身呈“s”型，但通体圆直，每一根枝条坚定的伸向天空。树如一位饱经沧桑的老人，沉默不语，抱的是一颗永恒之心，穿越世俗，今年已早早把新绿悄然高举在枝头，鹅黄样的叶片，簇拥着在春风中摇曳。那托着叶的每一条枝干，一缕一缕，延伸开来，还是那样的苍虬有力，守护着这一方家园，任聚合的岁月蹉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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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前有涝池，如一枚闪亮的宝石，镶嵌在村庄中间。生活的万般滋味，在涝池的淘洗中，纯粹又明澈。人们生活简单，感情朴素到每说出一句话，都散发着泥土和麦子的清香。经常听老人们讲关于城前国槐的和城后狮娃爷的传说，却从没听到有人说起村中涝池的神话，许是源于这方涝池太贴近于人们现实生活了吧。月下的涝池最迷人，双脚踏上农妇们洗衣的洁白的石头，看水里的月亮又黄又亮，轻轻一掬，月亮就被捧在手心里了；不一会儿，水顺着指头缝溜了，月亮就又回到波光粼粼的水里去了。涝池的水，莹莹地，绿绿的，它温暖着村落的灵魂，洗净了一村人的朴实情怀。涝池质朴的本性，熏染着一个村的民风民俗。村里谁家有了红白事，
全村跟着而喜而悲，那种发自内心深处的乡情自然流露，如涝池的一汪水轻轻波动，你动容，他也动容，是那样的真诚和质朴，虽然物质很匮乏，但三邻四舍的相互帮衬和照应，如故乡的涝池，温暖和滋润着这方山水上的人们，让所有人对未来生活的憧憬经年不变。后来，日月轮转，涝池已无踪影，究竟什么时间,从人们的视线里消失的，那涝池边高大的皂角树，那水中嬉戏的孩童，那耕作归来饮水时牛铃的叮当声，那荫柳下的蛙鸣，都去了哪里，没人能想得起来，也懒得想起。
徜徉在故乡的田野，身旁草木葳蕤，这眼前的一山一峁，一塬一台，一沟一壑里，不知残留了多少遥远而无尽的岁月痕迹和青涩记忆。眼前的一切都是恰到好处，淋漓而不失柔美，一切仿佛已经遥不可及而又伸手可及，岁月依然不舍，不紧不慢的悠然走着，生生不息的叙说这里四季轮回的传说和过往，热烈而不失委婉。
麦浪如海，麦花如雪。轻轻地伏下身子，任几枝麦花摩挲着沧桑的脸颊，如同通灵，一下子安静下来，心中荡起的是心灵深处久违的诗行，漫过的是人生在这里所有的青葱岁月，这是我生命的味道，我是她的孩子，是这片神圣的土地养育了我，此时此刻，温润心中的是这个世界上关于五月所有的美好。回望身后，群山屹立，虽然已是千疮百孔，满身疮痍，但依然宽厚地护佑着这方土地，仁爱而又沉稳，雄浑而又大气，笑看着这片土地的风云变化，沧海桑田，如这故乡生活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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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郝维正，男，1972年11月6日出生，陕西耀州人，大学文化，林业工程师，中共党员，现任陕西省铜川市退耕还林工程办公室主任。工作之余有散文、诗歌等10万余字作品在中国媒体新闻网、铜川日报等省市媒体上发表，是铜川市政协特邀文史员，铜川日报社特邀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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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责编：任转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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