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去向不明
洪炎新
一
最早，它从后门生起
拍打木门板的手，像个游子
一夜，隔在故乡之外
我那时想，为何放着正门不走
偏要在那么冷的黑夜
跟自己过不去
现实大抵如此
它只能从屋顶翻过去
落在村口的杨树上
等春天来到，满地杨柳新枝
正好相送十里
二
正门，就留给小南风
村庄里只剩老弱病幼
他们自动放弃土地，以及天空
不再对流云作无谓的憧憬了
南北通透的堂屋里
仅铺一张苇席
就可以，安放整个夏天
燕子却需要完成最后一次哺育
大雁也必须低头，一边谋生
一边准备相思
它们必须，及时，赶上秋风
避免被冰雪和竹笛套牢
这样看，它们南来北往
模仿的都是人间的事
三
多么希望紫气东来，四字横幅里
住得进去更大的东风
兄弟新修的小楼上
贺新的麻将，和风阵阵
那时候老父亲的旱烟
飘过门坎，他每吸一下
消失已久的烟囱
就呼啦一次
老父亲每用力吸一口
旧年的稻草灶膛旁
母亲年轻的脸，也会闪一遍
而现在，新居都没有烟囱
失联的炊烟，停止了
替风向，标注亲情的事业
四
闪得最快的，还是四季风
满世界流亡的它们说
风没有祖国
古道漫漫，岁月不过是
当初它叫西伯利亚
过一会就叫黄土高坡
过了黄河，它叫中原
过了长江，它路过我的荷塘
又叫江南
西风烈，马蹄一声疾
用去半生穿越整个北半球
抵达大海，回头仰望尘世
风口浪尖上，我的潮汐低俗
涟漪，当羞愧不已
2020.11.5
（洪炎新照片）
作者简介:
原名：洪炎新
网名：古道西风铁马。
1963年10月生于湖南岳阳，生活在湖北荆门。荆门市作协会员，早年加入湖北省音乐文学学会。从小写诗，办过诗社诗刊。现主办民刊《诗人诗刊》纸刊。诗人微信公众号总编。有《乐人文集》诗文一卷，作品散见《诗歌月刊》、《北京诗人长诗卷》等各种媒体。入选《荆门文学四十年》，并多有获奖。代表作长诗《若水无邪》。无门无派，独立诗人。人称诗痴，崇尚有力道的深度写作。现旅居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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