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永明：石沙山树四首

石沙山树四首
陈永明
石
山里石头多
椒溪河里层层叠叠全是石头
大如房屋，小似黄豆
石质硬，表面糙
关中有人看好那些有花纹的大奇石
拉走了两万多个
以几十万元的价销往各大城市
西安的公园、景区、大公司的门口
立起的奇石
一眼就能认出是椒溪河的
等意识到这是不可再生的资源
大奇石已拉完了
又把河边的连山石开了
一车又一车拉去了关中
沙
为了保护环境
西安的河道不准挖沙
开发商要建商住楼
单位要修办公大厦
市政、景区的项目一个接一个
所需沙子价格涨了又涨
价格涨了就平摊到购房者头上
或项目建设单位用公共财政埋单
这些沙子从何而来
他们把目光投向秦岭南麓的河流
卖沙过去按立方计量
现在珍贵的沙子要按公斤收钱
河流是国家的
卖沙子却是私人
得了大头的人还嫌税收高了
难道远离省城的河流
就不需保护吗
山
推窗见山
大大小小的山
没有人数过有多少
山上长满了各种树木
村民们手持林权证
说这座山是你的
那座山是他的
更远更高的山是保护区的
还有龙草坪林业局的
在山里生山里长的我
因考了学，成为城镇户口
却失去了对山所有的权力
成了一棵无根的小树
树
为了扮靓快速发展的城镇
一棵又一棵的大树纷纷进城
截枝去头挂吊瓶
虽然成本巨大
从树干上看
活过来就是一棵大树
这种快速植成的大树
无法证明城市历史久远
给人一种造假的感觉
小树苗在春天也频频下乡
一梱一梱发给村民
没出钱的树苗他们反而不珍惜
栽入山坡死多活少
下乡的小树
担负不起进城大树的职责
能长成大树更是凤毛鳞角
山里的大树越来越少了
2020.5.14
陈永明，在报刊及网络发表散文作品。出版有散文集《秦岭有情》《秦岭深处》等四部。现居佛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