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制作：孟新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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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姆星之旅
文/杨久春（山东）
一
“先生，请把您的烟掐掉……”空姐优雅地媚然轻笑，夺人魂魄的美。这是我的第一反应，然后才听见她对我说的话。
飞船上是不允许抽烟的，这我知道，原来记得设有抽烟室的。近几年，如我一般的烟民渐渐少了，抽烟室也就不知几时关闭了。
我把烟蒂扔在地板上，踮起脚尖踩灭，就像踩死一只蚂蚁般。我的脚踝轻轻地扭了几下，有一点高雅。
烟，看来是抽不成了，我耐住烦躁，静静地想了想；我啊我，你说，地球人是如此之多，为啥我就格外聪明呢？
飞船的速度风驰电掣般，您要问我到底有多快啊，我说，就根本无法用我们人类已知的语言描述。再者说了，您就别难为我了，我打字还是一指禅。要不，您还是问我点别的吧。比如我为啥好好的地球不待了，坐上这个破星际飞船要去哪里啊。且慢，您先容我喝口水，听我慢慢道来。
二
蒲公英写了一篇叫做《末日》的文字，不知你看过没有。我现在的生活环境，就是她笔下的再现——现在我落笔的年代，公元2150年三月。到今年的今天，我还差一个月过199岁生日。看来，我的生日要到萨姆星上去过了。
一百年之前，人类一个该死的发明改变了这个星球的命运。你，只要不想死，现代科技的医学就会让你永葆青春。当然，这个发明出来的时候，我已经九十多岁了。也就是说，我的容貌被定格在了风烛残年的模样，就是这样，我也是掏了大把大把的银子。
不知您的算术如何，您应该很轻易地能够计算出来。今年，也就是2150年的三月，地球上的常态居民是二百三十亿，其间还不包括来自其他星球的傻瓜移民。我就奇了怪了，他们花那么多银子往地球移民，脑袋莫非被驴子踢了不成？现在的地球啊，啥都缺就是不缺人。唉，真的后悔我一百年前做的决定。
人满为患，到处都是人啊。但，地球的资源总是有限的，仅仅几十年的光景，就被人类消耗殆尽了。
资源，资源，为了生存，近百年以来，科学家们殚精竭虑，把整个太阳系里有利用价值的星球梳理了多遍。这不，据权威部门预言，照人类现在的消耗速度，所有的资源之和，也至多还能够满足人类使用八九百年。
现在的地球上，除了人类活动的影子，其他的都没有了印记。
我记得大约在2120年左右，地球上的所有物种，基本上都灭绝了。不要问我为什么，如此弱智的问题，我懒得回答。
现在地球上的平均温度，是二百年前的一点三五倍。这也就意味着，人们的生活、出行，以及一举一动，都要处在一件特制服装的包裹之内。要不然的话，早就一个个热成北京烤鸭了。
三
透过星际飞船的舷窗，我看见一艘艘满载外星资源的货运飞船交错而过。飞船喷着橘红色火焰的尾巴，好像一颗颗流星奔向地球，好一派繁忙的景象。
空姐提示：再有几分钟的时间飞船就要驶离太阳系了。再见了地球，再见了太阳系；我再也不想回来了。
我从兜里摸出一支香烟，放在鼻孔下，使劲地嗅了嗅，思路清晰了不少，继续告诉您我身边发生的故事吧。
四
人，活着死不了才是最大的悲哀。就像我，成天的无所事事，还要浪费这些宝贵的资源。因了这，政府鼓励往外星球移民，因为有大量不成功的先例，我决定网上搜索一下看看。
这天在家里，我把薄如蝉翼的电脑展开，铺在我的书桌上，一键开通，反应的确好快啊。记得在2010年左右的时候，网速慢得像蜗牛。唉，提起蜗牛，也只能在电脑中回忆它们的模样啦。
打开腾讯QQ，输入密码，键入星期八的网名，登录我一百多年历史的空间。
我的头像一闪，立马就响起嘟嘟嘟嘟的聊天提示音。唉，人长得帅了，有时候也有些烦。
乱七八糟地点开几个聊天框，与往常一样，清一色的美女啊，哪个星球的都有。
键盘噼里啪啦，我的十指翻飞，同时与多个网友聊天，是我的强项。
我正在和她们满嘴跑火车，发现一个叫真真的网友，发了一个勾人的手势，要求与我视频。
我对于同别人视频，一向是比较慎重的。我打开真真的资料一看，资料显示：真真，女；居住地，萨姆星；年龄，38岁；职业，移民局；学历，不详……
虽然我对网上个人资料真实性向来持怀疑态度，但，就因她写了在移民局工作，网名又是叫真真，我就和她聊聊吧。
我七手八脚打上几行字，分别复制给正在聊天的另外几个人，就说我马上要洗澡，然后还要洗脚，互相道了再见，就和真真一心一意地打开视频，像模像样地聊了起来。
视频上的真真年轻靓丽，她有一头飘逸的秀发，四肢修长，胯骨上三个灵动的耳朵闪着智慧的光芒。摄人心魄的美，尤其是她那八根如笋的手指，的确令人难忘。
真真的美丽，令人窒息。我赶紧收拢春心，把我们地球人最最优雅的形象，展示在她的眼前。
下面的第五节，就是我俩的聊天记录。
五
星期八：嗨，你好，萨姆星的美女。
真真：哈喽，你好，帅到发呆的星爷，如此称呼您，您不会介意吧？
星期八：哈哈，美女客气了，你还是叫我八哥吧，我的网友都是如此称呼我的。
真真：那我就叫你八哥了。
星期八：麻烦你给我介绍一下你们萨姆星的情况吧，对于你们，我了解得比较少。
真真：好的八哥，萨姆星是宇宙中已知的最适宜于高等级动物居住之星球，她的体积约是地球的三十倍。萨姆星球上，河流密布，森林广袤，土地肥沃，空气清新。动植物种类丰富，萨姆人与自然和谐相处，前景无限光明……八哥，我把我们星球的宣传视频发给你，你看看吧。
打开真真传过来的视频，果然是一个好地方。只见萨姆星上江河辽阔，森林青郁，湖泊如镜，草原若缎，简直就是传说中的世外桃源。
星期八：谢谢美女的视频，看你的资料在移民局工作，请问，去你们星球该如何办理手续？
真真：真的对不起啊。八哥，我们萨姆星的移民法规定，对于申请移民的外星居民，考察是极为严格的。特别是你们地球人一概不接受，说是你们自私，贪婪，破坏环境等等。
星期八：别啊美女，过得好（网友名）先生说过，我们地球上也有好人啊。比如我吧，擅琴棋书画，通天文地理，嬉笑怒骂皆成文章。要不，你看看我的空间，里面的东东水平如何？我要是不行的话，我还有蛮多比我哈拉少的朋友，我可以介绍给你的。
真真：要的，要的。
六
一会的工夫，真真就看完了我的空间，她对我说道：“八哥，你的空间很棒，我相信你，也很希望你和你的朋友们脱离你们的星球，到萨姆星上来定居。那样的话，我就可以天天拜读你的美文了。你知道吗？我有点喜欢你啦，我可你做你的粉丝吗？嘻嘻。”
我强忍住激动，慢条斯理说道：“真真，刚才你不是说，萨姆星上是不会接纳地球的移民吗？”
真真娇嗔地浅笑，柔声说道：“好笨的八哥啊，我教你一个法子，你在你们地球办好移民手续后，坐上飞船第一站先飞出太阳系，飞到邻近的翡翠系，洞拐洞拐洞洞拐，就会有一个伽马星球。那里的人们善于作假，那水平至少比你们地球人的山寨要高明百倍。你们出手大方点，记得，他们只要硬通货。在那里你们可以请最高明的整容师，把你们整成伽马人的样子，然后，再办理他们星球的居民证，不就得了？”
我欣喜若狂，接连给真真发了几个暧昧的表情，告诉她我一定会照她说的路数去操作，让她等着我，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到萨姆星去，以慰我的相思。
真真媚然一笑，对我叮嘱道：“八哥，你们到了的时候，千万不要露了马脚，别忘了届时你们的身份是伽马星球的居民。切记、切记，为了你们顺利地移民，也为了有个叫真真的萨姆女孩，别忘了，她可是在痴痴地等你啊。”
我切，我切切切，露了马脚，她怎么会知道我的属相是马啊。晕，难道是半仙？
七
第二天，我第一时间通知了几个至好的网友，让他们打点行囊，抓紧到移民署去办理相关手续。其间有聪慧娴雅的天蓝、文静气质的凝眉、风流倜傥的司马、色胆包天的老过、活泼可爱的英子，娇俏玲珑的静好；还有兰心蕙质的妮子、才气逼人的路路……当然，俺不会忘记叫上长着一双美瞳的孩儿他娘，哈哈。
长话短说，政府巴不得人们都移民外太空；手续办理得很顺利。
我在和您唠嗑的工夫，空姐提示，伽马星到了。现在的星际旅行，的确方便得很。
伽马星球，一个比地球文明程度高一些的所在。我们一行人用了三天的时间，顺利变成了伽马人的模样。只不过，骨子里还是流着地球人的血。
假面孔，假身份证明，假斯文，一切都是假的。只有我们迫切移民萨姆星球的心，是真的。
登上了伽马人的星际飞船，我们满怀憧憬地起航了。
萨姆星球，我看见你在对我们招手，我们来了。真真，你的八哥哥来了。
八
萨姆星渐渐地近了，诚如视频所见，好一个美丽的星球，毫不逊于五百年前的地球。
未下飞船，我就看见停机坪上那婀娜多姿的真真了。
拥抱、亲腮、简短的寒暄，我们随着她到了萨姆星西区移民局。
登记、填表、验明身份。一切都比想象的顺利，我的心情好极了。我免不了心里五马六羊地在思考，今晚我会在哪里与真真共度良宵？
良宵苦短，我正在心猿意马，真真伸出她如笋的手指捅了我一下：“八哥哥，你们的硬件资料都过了关，我局的福尔摩科长问你点简单的问题，你可不能大意啊。”
我掏出雪白的纸巾，优雅至极地擦了下嘴角的哈喇子。
走到摩斯科长的面前，我不卑不亢地气定神闲胜似那个什么庭信步。
福尔摩朝我笑了笑：“星爷，我代表萨姆星球的所有公民欢迎您及您的朋友的光临。请多包涵，知道您是真真的朋友，咱就例行一下必要的手续，请你简述一下你们伽马星球的概况好吗，就是如此简单。”
我偷偷地窃笑，对于我来说，伽马星的资料我早已烂熟于胸，还不是小菜一碟。
九
我理清了一下思路，把我印象中的伽马概况娓娓道来。只见我摇头晃脑、双唇翻飞、口吐莲花、唇齿留香，端的是妙语连珠好不惬意：“伽马星，诞生于九万亿年前，体积约是萨姆星球的五分之一强。土著居民三百亿两千五百万，有雌雄之分，物华天宝，人杰地灵。盛产嘛哩麻利哄……”
我一口气介绍完毕，扭头一看，闲子、老鬼之众全都对我表露出敬仰的眼神，我得意啊。
福尔摩科长伸出他灵活的手掌，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星期八，你说实话，你们真的是伽马人吗？”
我淡然一笑：“那是自然，我可以对天发誓。”
摩斯探长轻蔑地嘿嘿了几声：“星期八，你介绍的伽马概况是一点也不含糊。只不过，我听你说话的语调，纯粹的地球方言啊。你给本科长解释一下，要不，请真真带你们去做个DNA如何？”
我、我，我无语了。我自己知道是赝品，哪里还敢跟着去做检测啊！
这时，我听见蒲公英刻薄的嗓音喊道：“你个臭老八，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你一颗老鼠屎，你坏了一锅好汤啊。”
我，无话可说了。
十
被遣返的飞船上，叽叽喳喳对我的咒骂声不绝于耳。我垂头丧气，透过飞船的舷窗。我不由后悔自己处事草率。早知如此，平时少上网，有时间多学几门星语啊。
一抬头，宽阔的停机坪上，我看见了楚楚可人的真真，泪眼蒙眬的真真，伤心欲绝的真真。
我朝向她使劲地挥手，声嘶力竭地喊道：“真真，我一定还会回来的，你不要忘了我啊。”
隔着厚重的舷窗，她，听见了吗？
完
【作者简介】杨久春，山东潍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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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7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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