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
文/王成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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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五哥，我无意中听到了你在一个多月前去世的噩耗，眼泪止不住就掉了下来。关于你去世的消息，家里人其实在这之前就知道了，但她们合起来死死瞒着我……
五哥，关于你，我打小就知道，因为母亲经常念叨你们，甚至你们的小名是如何来的，我也知道。可令我们遗憾的是，近五十年来，前年我们才有幸见了一面，没想到这一次见面居然成了我们兄弟之间的永别……
说来惭愧可笑，其实你我两家的距离不是很远，仅仅也就一百几十里吧，在现在看来那是什么呀？可在过去似乎是一道天堑鸿沟，让人难以跨越，我打小就记得母亲很少回姥姥家，她一说起你们那个地方总是很发愁，地方又偏山路又难走。于是，你们很少来我们这里，我们也几乎不去你们那里，就这样我们如此亲近的姑舅兄弟几十年来居然互不熟识。
我记得我第一次去你们那里是我考上大学的那一年，怎么去的，现在我也模糊了。反正我怀着外甥应该见见舅舅的心理，一个人到了你们那里，结果仅仅见到了三舅和三舅妈，你们那么多弟兄我一个未见，三舅说你们有的已经搬到外地生活了，有的到外地打工去了，一年才回一次。
之后，我读大学，回老家的小镇工作，再后来远走他乡，一直到前两年，近三十年的时间我们还是没有机会见面，但我隐隐约约听母亲说起你已经移居包头多年。
.2.2015年我女儿准备到包头读书，这正是我们弟兄见面的大好时机，我于是通过母亲从三舅处打听到你的电话号码，给你一打电话，那股亲情味道就扑面而来，你的声音像极了三哥（我小时候三哥在我们那里曾经修过路，在我们家待过很长时间，他的外貌声音我至今记忆犹新），当我把自己介绍一番后，你也很是激动喜悦，告诉我来包头时一定提前打电话。
我们到包头的那天，通过你电话的指引，直接寻到了你说的地点，远远地我就透过车窗认出了你，原来你不仅仅是声音和三哥相似，你的相貌和身姿也像极了三哥，见面之后，我们仅仅寒暄了两句就直奔你的住处。
那天晚上，我和你在你那个租住的小屋休息，我们兄弟之间尽管是近五十年来第一次见面，但我们毫不见外谈了许许多多……
.3. 你仅仅比我年长两岁，三舅共有八个子女，你在众弟兄当中排行老五，上面有四个哥哥一个姐姐，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你初中毕业就因为贫困辍学回家务农了。三舅在周围十里八乡是有名的好人，再加上你们弟兄个个像三舅一样，不但人品好且勤劳能干，所以尽管三舅家生活困难，但你们弟兄大一个成家一个，三舅从未因贫困而为你们的媳妇发愁。
那年，四哥刚成家不久，就有临村的人家托人要把姑娘许配于你，你觉得有点太早没有答应，可人家不干，后来人家姑娘干脆亲自出动，无奈，你和三舅答应了这门亲事。你们结婚后日子虽然过得清贫，但也其乐融融。
后来，农村的政策放宽之后，很多农村青年为了改变恶劣的生活现状纷纷前往城里打工，你也因时而动前往二连干活，你在车站当搬运工，干的活儿尽管很重，但为了妻子和孩子过得更好一些，你心甘情愿。可让人不可预料的是二连那个你想改变生活的地方，最终成了你的伤心之地，你们夫妻在这个地方劳燕分飞，各走一边……
为了减轻你精神思想上的痛苦，你在包头的弟兄和侄儿侄女们对你百般劝说，最后你又来到包头落脚，租住在城郊的破旧大院内，和自己的儿子相依为命，每天你和许多涌入城市的农民工一样，早早就一伙人聚集在城市边缘的某一地方，等待用工的人来这里雇佣你们，运气好的时候，你一天也可以挣上二三百元，运气差的时候分文没有。回家之后还得挖火淘灰做饭洗衣，有时候饭做的不可口孩子还要对你发点小脾气。我劝你再找一个媳妇，你说孩子已经二十多岁了，看看需要钱的时候了，等把孩子安顿住再说…… 那一夜，我们几乎是彻夜长谈，我从你的话语中分明能感受到你的艰辛和委屈，但你大约是怕我难堪，突然间高兴起来对我说，哥图的就是自由，表面上给人很满足的样子……
.4. 那天，还没等我回到家里，你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问我到家没有，路上情况如何，再次安顿我下次多来几天，你带我到其他亲戚家串门，我说明年夏天一定达成这个心愿。
谁知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我在第二年的春季五月就查出了病。我在北京治疗期间，你曾经两次打电话安慰鼓励我，并问我的经济情况如何，想在经济上帮助我，我知道你没几个钱，且你那几个钱挣得比我还要辛苦，我婉言谢绝，但我内心里特别感激你。
我从北京回来之后，你又给我打电话，问我身体恢复的如何，你说你特别想和我再坐坐，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再到包头，我说我病好了之后一定再去。谁知这个电话之后再没有听到过你的问候……
直到前几天我知道你的情况，急忙打电话核实后才知道，你前些日子和三格儿还说想抽个时间来看看我，谁知没过几天你半夜十一点多干活回来，凌晨三点左右就突发疾病，等你的儿子发现你睡觉异常，急忙打电话找人，120来到你身边的时候你已经离开人世……
五哥，你我其实都才刚刚进入中年，你尽管比较消瘦，但我看你身体素质非常好，平时也没有一点小毛病，可是，一下子就这样了，让谁知道也无法忍受啊。我自认为自己身体也很棒，谁知这两年毛病接二连三来找，让我更为不幸的是居然会得这种病，直到现在我也不承认啊。我一个大病之人现在还能写一点文章来怀念你，而你却再也看不到我写给你的文字了。哎，世界很大，为什么不幸偏偏会落在我们弟兄头上……
五哥，你上还有健康的白发父母，下还有未成家的儿子，你说走就走了，你的离去让他们情何以堪啊？我觉得你是死不瞑目啊，你还有太多太多没有完成的任务，你带走了你太多太多的遗憾……
安息吧，五哥，人生就是充满了如此的变数，我们实在无法把控，悲痛啊！
谨以此文纪念我仅仅见过一面的姑舅哥哥。
注:2017.2.15于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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