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作】东 邪｜孙煜晗

东 邪
文/孙煜晗
一本书翻完，有人羡慕十六年的等待换来了“神雕侠侣绝迹江湖”。有人敬佩郭靖大侠一生坚守“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有人唏嘘“赤练仙子”终是离了莫愁……可我偏生迷上了那个老头，那个恍若谪仙却最后被证明只是个凡人的老头。
东，在五行中属木，在五色中属青，所以，金庸先生把他设置为一位家住东海桃花岛常着一袭青衫的药师，江湖人称黄药师，亦或东邪。
他武功高强，为天下“五绝”之一。高手中的高手，自是不肯轻易出手，但单单是他的弟子便足以叫武林一震，什么“全真七子”七对一也没打赢瞎了眼睛的梅超风。什么“赤练仙子”照样打不过打铁老汉冯默风，什么大内皇宫只能任凭瘸了脚的曲灵风盗走字画，什么“金轮法王”小姑娘程英就曾从他手里救下重伤的杨过，什么金国强师听了陆乘风的名号也只能闻风丧胆…..
天下武功高强的人那么多，但只他一人打动了我。因为他不止是沉迷武学的“桃花岛派”师祖，他更是全才黄药师!上通天文、下知地理不必多说，精通五行八卦奇门遁甲，从他能把“老顽童”周伯通困在桃花阵中十余年便可看出。甚至是农田水利经济兵略，他也非常了解。当然最重要的他还是一枚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精致文人
“ 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这是对他作为文武全才的真实写照。不同于洪七公的不修边幅，他的生活是干净整洁的。所居之处总弥散着一股药香。不同于欧阳锋的阴狠毒辣，他总是那么闲适，潇洒。他的生活充满了诗意。这不，他的独门武功“落英神剑”、“弹指神通”分别取自陶渊明的“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和《佛经》中的“二十瞬名一弹指”。住处取名也不能随意。桃花岛自是与《桃花源记》脱不开关系的，他还从“十年磨一剑，露刃未曾试”中得了“试剑亭”这名字，以寄托他对弟子们的期望。
至于“清音阁”，便是黄药师借“苦调凄金石，清音入杳冥”来表达自己的志趣……
吃饭咱也不能闲着，汤中麻花如岛青菜覆之几点花椒，似水中水鸟时隐时现，一如君子思念美人一般怅惘迷茫，唤它“好逑汤”。闲来奏乐，抬头忽见东海水天相接处一轮明月缓 缓升起，箫声骤停，他低声吟道:“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此情此景倒也与新曲相符，便与新谱的曲起名叫“碧海潮生”吧…..
非常之人常有非常之性情。桃花岛不似王重阳的终南山，全真教和“南帝”的大理宫有那么多的规矩教条。我本风流，自该离经叛道狂傲不羁。这便是他瞧不上女婿郭靖反而对违背传统礼教的“师生恋”予以支持的原因吧。但对于他欣赏杨过，我认为，不仅因为他在这个青年人身上看到了自己那种无拘无束的影子，更重要的是敬他对孝道的坚守，敬他在知道他那从未见过面的父亲是个卖国贼后,依旧尊敬他，以“不孝子”之名为他立碑。
“正中带有七分邪 邪中带有三分正”。 如此狂傲潇洒之神人，最后也没能赢过现实。即使恍若谪仙，他终究也只是凡人，倒是他凡人这一面更令人感动。
因为他是凡人，所以他有七情六欲，有爱恨情仇。“结发为夫妻，相爱两不疑”。他与冯氏是做到了哪管名遍天下，他却更愿携妻手漫游江南泛舟湖上煮茶论棋，自得一番悠闲。他们在途中遇到了周伯通，聪明绝顶的冯氏有过目不忘之能。夫妻唬得周伯通把要护送的《九阴真经》让冯氏看了，冯氏闭书即诵。只叫周值通气得撕书，以为真书被调了包。他的阿衡为他默下了这世间最厉害的功法，可悲剧也由此产生。他的得意弟子盗走了经书，江湖上多与阴狠的“黑风双煞”。刚产女不久的阿衡为了平息他的怒气，撑着虚弱的身子再默真经。不久患重病离世，他愈发愤怒了，挑断了所有徒弟的脚筋并将他们逐出了桃花岛，抓来周伯通困在岛上，封好《九阴真经》不许人碰。因为它是阿衡的，全全天下的人都别妄想动阿衡的东西!一怒为红颜！然后，这个凡人用余生思念、纠结、悔恨，还要装出一副风轻云淡我不在乎的样子。可他到底不忍，他还是收养了曲灵风傻笨的遗女，他还是在梅超风死前轻声唤她“若华”，再次收她为徒……
因为他是凡人，所以他有为家为国的担当。最开始，他有一个家叫作桃花岛。那里有他亲爱的阿衡和七八个弟子。后来那个家只剩他和女儿。再后来，他以四海为家。因为没了蓉儿的空岛算不得家。最后他的家叫大宋，叫襄阳。那里有心怀天下的傻女婿和他的蓉儿。他不喜欢老实忠厚的郭靖，可蓉儿喜欢。哪怕嘴上将他骂得一文不值，行动上却还是偏向他，甚至帮他们带带孩子。他心中有国，虽是漠视传统礼教，却最敬重忠臣。那日他请了令，便不再说话，望了望站在郭大侠身边的女儿，便飞身跃下城楼，率三千士兵冲向金兵……
因为他是凡人，所以他也要面对生老病死。华山之巅，天下最厉害的五人斗得如痴如醉”。七天七夜不曾停战。疲惫不堪之时，他给每人发了一粒九花玉露丸，服下后立即有神清气爽经络通畅之感。然而作为药师，他能做的也只有叫受伤之人恢复元气。无法叫濒死之人回生。阿衡重病时，能做的他都做了。但阿衡的眼还是闭上了，阿衡了的手还是垂下了，阿衡的身体还是逐渐冰凉……残忍地留他一人，夜夜吟叹”明月夜，短松岗……”金庸先生没有直接写他的死亡，但在《倚天屠龙记》中提到郭大侠夫妇守城战死，他们的女儿郭襄也已离世，想来桃花岛主往后也只是传说……
他的生活潇洒肆意自由闲适。一袭青衫，一管玉箫，品茶赋诗，游戏江湖。可即使是神仙也有烦心事，更何况他在尘世中挣扎，在苦海中沉浮。用一生思量一件事的对错，用一辈子爱一个人。他的一生充满了传奇的色彩，却不乏平凡的美丽。平淡而曲折的故事，揭示着浅显而深刻的道理。东邪在“射雕”三部曲中只是配角，可他活成了我心中的主角!
后记:
想写写这个传奇的人很久了，花十多个月鼓足了勇气，用一个月思量如何下笔，刚刚写完，惊闻查良镛先生仙逝，实现愿望了的欣喜突然就成了优伤。
（作者系公安一中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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