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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山微风116】消融(上)‖张盈安

(一)
红砖红瓦的两间房子,30余平米,不高,还算清秀——原来是南南和北北的卧室。北北那间还兼厨房,凌乱且不伦不类。当看到别人家孩子干净、明亮、舒适甚至豪华的小卧室,我内心一阵刺痛,总觉得对不起孩子。“生不逢时,怎么会生在我这个贫穷的家庭里?”十余年来,每每想起这些常使我潸然泪下。
门前两棵桐树近一搂粗,郁郁冲天,枝繁叶茂。它的旁边是一片暂且叫它植物园吧!有200余株玉米,也许水肥充足,生长得很健壮,茎秆将近三米,棒子有尺余,外皮泛黄,已接近成熟。
玉米地的南边和北边各有一片小竹林,碧绿碧绿的,显示出勃勃的生机,活力四射,每次看到它都会使人深深呼吸,顿时一丝竹子散发出来的香甜沁人心脾,心清气爽,精神为之一振,甚至一股敬意油然而生。“半亩薄田全种竹”,我终于明白古人喜爱种竹之缘故。
此刻,我正躺在北面的新房内,雪白雪白的墙面,新刷的,甚至有点晃眼。还有略显华贵的防盗门(至少此刻在我眼里)和宽大明亮的铝合金窗户。如镜子般的地砖拖抹得很干净,人走在上面,在各种生活用具的映衬下,影影绰绰,很有动感。
南南和北北已搬进各自的新房间,干净且冬季不再受冷,我备受慰藉,思绪也一下子回到了十二年前,哎!
(二)
2005年仲秋,操劳一生的父亲离我们而去。我确信父亲是极不放心离去的,他放心不下自己腿脚不便的儿子,智力残疾的儿媳,还有两个尚小的孙女南南,孙子北北。
他老人家生前的一句话常萦绕耳边——
“大(爸)死了,你(们)以后日子咋过呀!”
众亲好友帮忙,还算体面地埋葬了父亲,也埋葬了我心里的依靠。村西头公坟的一堆新鲜黄土成了父亲最后的归宿。这年父亲73岁,父亲一辈子没过过一天舒心日子,他是为这个家劳死的。
临死前还放心不下操持一生的家,更放心不下灵醒、懂事的一双孙儿。父亲在世时,谈到两个孙儿,老人家总是一脸骄傲。“大死了,你要好好对待艳莉,不管咋样,艳莉给你生了一对好娃,这就是艳莉最大的功劳。”
我再一次泪眼朦胧,泪水打湿床单。
在守孝的日子里,我常坐在院子发呆。四面漏风的房子、早年倒塌的后院墙、几棵死眉耷眼的桐树、尺余高的野草、淋雨淋出玉米苗的玉米架、随时可见溜进院子觅食的野狗、以及被惊起的斑鸠、甚至突然窜出的野兔……“兔从狗洞入,雉在梁上飞”,这就是我家当时的破败景象。潇潇秋雨中,一天比一天冷,我的心更冷。我的家如同行驶在海面上的一艘破船,大雨滂沱中随时面临沉没之险。希望在哪里?我的心中只有绝望。
(三)
这年腊月,一个寒风呼啸、狂雪乱舞的清晨,我懒洋洋地起了床,有些心急的人家已蒸开年馍,肉包子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零星的鞭炮声预示着新年即将来临。一行人来到我家,那天来的人很多:庙北村、组干部、关工委贾明洲、姚瑾莹等等,我印象较深的是高新公安分局一行人:赵文昌局长、钞凤奎政委和李彩玉主任,给我送来米面油和慰问金,关工委送来两个娃娃的学习用具,闵永利书记送来两床新被褥。同时赵局长还带来一个使我几近癫狂的消息:“从现在开始,直至南南大学毕业的学费,分局全包了,还有什么困难,找分局,找我赵文昌,分局就是你的亲戚,我赵文昌就是你的哥……”
什么?什么?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切如同在梦中,难道这一切是真的?我使劲定了定神。就是真的。我顿时浑身充满力量。在白茫茫的大雪中,我目送一行人离去,目送他们很远,直至看不见。我相信:这个寒冬不再冷,今后的冬天永远不会冷。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张盈安,男,汉族,1968年2月出生。陕西渭南临渭区庙北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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