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尚的丹阳太守之职是谁任命的？

——兼论周尚、周瑜与孙策的关系
周尚是谁？
很多人不一定知道，但是他的侄儿周瑜却是家喻户晓的人物。
本文讨论主题是，丹杨太守周尚的职务是谁任命的。这个问题的研究关系到周尚、周瑜与孙策的关系，甚至关系到江东孙氏家族如何定位周瑜这个人物。
有关周尚担任丹杨太守一职之事，记载在《三国志·周瑜传》里：“（周）瑜从父尚为丹杨太守，瑜往省之。会策将东渡，到历阳，驰书报瑜，瑜将兵迎策。策大喜曰：‘吾得卿，谐也。’遂从攻横江、当利，皆拔之。乃渡江击秣陵，破笮融、薛礼，转下湖孰、江乘，进入曲阿，刘繇奔走，而策之众已数万矣。因谓瑜曰：“吾以此众取吴会平山越已足。卿还镇丹杨。”瑜还。顷之，袁术遣从弟胤代尚为太守，而瑜与尚俱还寿春。”
周瑜的伯父周尚担任丹杨太守，周瑜去看望他。正逢孙策将要东渡长江，到了历阳，派人送信告诉周瑜，周瑜带兵迎接孙策。孙策大喜道：“我有了您，事情就能成功了。”周瑜便跟从孙策进攻横江、当利，都攻克了。就渡江进击秣陵，打败笮融、薛礼，转而攻下湖孰、江乘，进入曲阿，刘繇败走，这时孙策的人马已有几万了。孙策就对周瑜说：“我用这支队伍攻取吴郡、会稽郡，平定山越族，已经足够了。您回去镇守丹杨。”周瑜便回去了。不久，袁术派他的堂弟袁胤接替周尚担任丹杨太守，周瑜和周尚都回到寿春。
在此先交待一下，周尚担任丹杨太守之前后该职位变动情况：周尚之前是吴景，吴景之前是周昕；周尚之后有袁胤、徐琨和吴景等。担任丹阳太守顺序如下图示所示：
周昕→吴景→周尚→吴景→（太史慈）→袁胤→徐琨→吴景……
周昕的太守职务是东汉朝廷任命的，吴景、孙贲等孙坚旧部奉袁术之命打败周昕，袁术就任命吴景为丹杨太守。之后，东汉朝廷任命刘繇为杨州刺史，他将吴景等人驱逐出丹杨。袁术立即任命惠衢为杨州刺史进行反击，不承认刘繇为杨州刺史，并改任吴景为督军中郎将。
从《三国志·周瑜传》记载可知，“瑜从父尚为丹杨太守，瑜往省之。会策将东渡，到历阳，驰书报瑜，瑜将兵迎策”，刘繇驱逐吴景后，担任丹杨太守的人是周尚。
一、谁任命了周尚为丹杨太守
有意思的是，周尚担任丹杨太守，在史书里找不到是谁任命的。在当时的情形下，周尚的职务任命不外乎两个主体：一是东汉朝廷（刘繇）任命，二是袁术任命。谁更有可能呢，分析如下：
第一、东汉朝廷或刘繇有任命周尚为丹杨太守的可能性。庐江周氏属于当地大户，东汉朝廷任命周尚为丹杨太守也是有可能的，但是有三点矛盾无法排除：一是刘繇为代表东汉朝廷已将袁术作为敌对目标，周尚作为朝廷命官，明目张胆纵容侄儿周瑜与敌方阵营的孙策一同进攻自己管辖的地盘，这不是一般的渎职，而且是叛乱行为；二是周尚既然是丹杨太守，那么他的治所就应该在丹杨郡境内，在历史上找不到周尚在丹杨履职的痕迹；三是找不到周尚与刘繇的互动记录，相反有周尚服从袁术的指令，即“袁术遣从弟（袁）胤代（周）尚为太守，而瑜与尚俱还寿春。”足以说明，周尚的太守职务不可能是东汉朝廷（刘繇）任命的。
补充说明一点，刘繇担任扬州刺史，在当时，他实际管辖地区主要在丹杨郡，可能就没有另行任命丹杨太守了，故刘繇兵败逃往豫章后，他的下属太史慈还自封为丹杨太守。
第二、分析袁术任命周尚丹杨太守的可能性。董卓入洛阳后，为拉拢袁术，由朝廷任命袁术为后将军。袁术逃离京城后，又成为反董卓的主要领袖之一。李傕等攻入长安后，想结交袁术，于是授其左将军，假节，进封阳翟侯。因此，袁术在建安二年（197年）僭号天子之前，他还是东汉朝廷的正式命官。袁术举荐周尚为丹杨太守，周尚接受任职也属正常。加上，《周瑜传》明确记载，“袁术遣从弟（袁）胤代（周）尚为太守，而瑜与尚俱还寿春。”既然袁术能任命周尚为太守，也有权免去其太守之职。更为重要的证据是，孙策打败刘繇后，孙策的队伍也发展到数万人了，孙策就对周瑜说，“我用这支队伍攻取吴郡、会稽郡，平定山越族，已经足够了。您回去镇守丹杨。”周瑜便回去了。由于孙策与周瑜的对话是记录在《周瑜传》里，因此，我们可以从孙策与周瑜对话里听出弦外之音：你周瑜现在是时候协助伯父周尚镇守丹杨郡了。假如周尚的丹杨太守是刘繇任命的，那么孙策唯一能做的，就是废除刘繇任命的所有官员，由自己重新任命。
二、丹杨太守周尚是否已到丹杨履职
我的观点是，在孙策渡江打败刘繇之前，周尚虽然接受了袁术任命后，但没有能力到丹杨履行太守之职。
理由并不复杂，既然刘繇有能力驱逐袁术任命的丹杨太守吴景，那么袁术任命的周尚太守，刘繇也不可能同意其在丹杨境内行使职权。有人会说，周尚有没有可能如同刘表一样，利用当地势力“单骑赴任”丹阳太守呢？不是说没有这种可能性，事实上周尚也想这样做。《周瑜传》记载，“瑜从父尚为丹杨太守，瑜往省之。”这一记载的背后就有可能隐藏着，周尚接受袁术任命后，清楚知道要到丹杨履职的难度，故急招周瑜到自己身边策划，并协助自己渡过长江到丹杨行使太守之职。为什么周尚、周瑜没有凭自己力量到丹杨履职呢？是因为变化比计划要快，孙策来信请求周瑜、周尚与其合力平定江东，这才有了周瑜“将兵迎策”。
周瑜率领迎接孙策的“兵”，原本就是周尚要去丹杨履职的所有资本。
三、周尚与孙策平定江东是一种合作关系
在此，有必要补充一点，周瑜“将兵迎策”之前，周尚肯定考虑过，凭他们目前的实力尚不足以东渡长江，打败刘繇，并在丹杨郡立足。因此，与孙策合作就是必然的选择，况且此时孙策已向自己伸出了橄榄枝。
孙策是袁术任命的折冲校尉、代理殄寇将军，周尚是袁术任命的丹杨太守，因此他们既是同事关系，又是合作关系，这就有了后来他们合力打败刘繇后，孙策就打发周尚、周瑜回丹杨镇守的说法。请注意孙策当时他与周瑜说的话，“我用这支队伍攻取吴郡、会稽郡，平定山越族，已经足够了。您回去镇守丹杨。”话外音是，原来我力量弱小时，我们合作共同进攻刘繇，现在我力量够了，你们还是回丹杨去吧。
孙策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周尚和周瑜只得带着自己的兵卒回丹杨镇守。眼睁睁看着孙策在江东大地上驰骋，将吴郡、会稽郡等一一收入囊中。只不过作为周尚来说，丹杨太守的位置总算能坐稳了。
可是，周尚在太守位置还没有坐暖和时，袁术就让他挪窝了。
四、机关算尽，最后袁术竹篮打水一场空
孙策与周尚（周瑜）初步平定江东后，袁术就来摘胜利果实了，由于吴郡和会稽郡都已有郡守，而丹杨郡太守周尚又是自己任命的，且他现在又与孙策打得火热，如此下去，江东就有可能不再姓“袁“了。
为此，袁术立即免去周尚太守之职，调回寿春另作安排，丹杨太守之职务由自己的堂弟袁胤担任。
袁术这一安排，真的一石二鸟，周尚和孙策都不能对袁术的新任命提出异议。当然，孙策和袁术决裂后，袁胤自然被孙策驱逐出丹杨郡。孙策就任命徐琨担任丹杨太守，后来吴景从北方回到江东，孙策又让吴景再次担任丹杨太守。
最后的结局是，孙氏家族在江东一家做大，袁术彻底边缘化。真可谓，机关算尽太聪明，反害了卿卿性命。建安四年（199年），走投无路的袁术，呕血而死；然而，此时的孙策已占有了吴郡、会稽郡、丹阳郡、庐江郡和豫章郡，基本上控制了扬州的广大地区，为孙吴立国奠定了基础。
（二〇二一年二月三日星期三于丽水）
注：本文图片均由摄影师余媛提供，感谢她的辛勤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