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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专栏 | 杨瑞龙:清明 . 根

【北方专栏】
主编:暖在北方 锦 烟花
策划:时光里的行者
图、文:杨瑞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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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为,这种馍馍叫“坟捶”。直到几年前看到电视上讲清明习俗时,通过字幕才知道它正确的字眼是“坟炊”二字。在我想来,上坟扫墓,祭奠先祖时在坟前缅怀祖恩,顺带训斥不孝之子甚至连打带捶,捶,再正确不过了。却没想到,这种祭奠先人的馍馍,很文雅地叫“坟炊”。
清明前后一场雨。没错,雨后的乡村,麦苗拔节,桃花红梨花白,田野里不光有泥土的气息更有各种花儿的芬芳。房前屋后,果园菜地,所有的植物、农作物蓬勃生长,充满生命的感召力,一切熟悉又亲切。急匆匆的脚步里,透出的是一种急切;久囿于家的心田里,充盈的是一种说不出的愉悦。
有时真不明白,怎么在惠风和畅春暖花开的日子里设置了清明这个令人压抑悲伤的节气。也许先民特意设置在寒冬过后,意在使后人沐浴春光时不忘祖德,缅怀并请祖先一起享受吧。矛盾具有普遍性,矛盾存在于生活里,矛盾存在在探索中。生活中的矛盾,对或不对,有时真没法说清。
堆土为坟,厅坑是墓。生产队时期规划的这块几亩大的村人最后归宿地被称为“公坟”,现在已是坟头一个接一个,基本上都是 “头枕金粟山,脚蹬流曲川” 的东北——西南走向。满满当当,已经没有地方供新来者安息了。随着农村土地政策的变化,尤其是 “(保持现状)三十年不变” 的承包政策,使村里没法也再没有公用土地拿出来另辟公坟,所以最近几年,逝去的村人都葬入了自己家的承包地或责任田。
太阳的光热毫无遮拦地洒下来,有点燥热。四周三三两两的村人都在给自己的先人摆供化纸。父亲与大大还有大哥走在前面,不时与上坟已毕的村人打招呼寒暄。公坟里蒿草遍地,大多野草已经随着春风绿莹莹地冒出来。有风吹过,它们像腼腆青涩的少年,半遮着脸,在枯黄泛白齐腰深的干草丛里时隐时现。
站在婆和爷的坟前,抚摸着高大挺拔的合葬碑,看着刻在背后的《祭椿萱文》斑驳陆离,个别字已经风化缺失,心里不禁一阵难过。爷去世早,那时还没有我,大哥估计也只是襁褓里的年龄。婆去世后第三年的清明节,距离爷离开人世已经很久远了,父亲和大大带着我们在爷的安息地取土后用红绸包裹,放入伴随婆一生、已经失去油漆色彩的梳妆匣里,埋入婆墓地堆土中,做了形式上的合葬。爷去世后几十年来,尤其是生产队时期的推河造田、地块调整以及后来的平坟运动,准确的安葬地已无法找到。这通合葬碑,是婆三周年祭日时立的,父亲亲自去刻碑艺人那里挑选定制的。在艺人推荐下,父亲不吝钱物,选了这块高大厚实很有气势的碑石。给逝人立碑,如同给活人盖房子,那是要尽心尽力的。这中间,我想有两个因素,一是表现对先人的恭敬,二是了结后人自己的心愿。
不承想现在却变成这样。
后来听说父亲选材时艺人已经决定不继续做这行当了,只是外人不知道罢了。由此推断,艺人有粉饰尾货以次充好甚至欺骗之嫌。我们几个人说另勒碑石,父亲却说阴阳之物不可随意乱动,那就只能保持现状暂时这样了。
祖宗虽远,祭祀不可不诚。献花焚香化纸,作揖磕头肃立。婆,爷,你们守好自己的地方,保佑家人和家业吧。
来到母亲坟前,高大的堆土上,刺荆已掌心大了,一些性急的草儿已拱出三两片绿芽,在春风中探头探脑。长揖献花,双膝跪倒。在大哥燃起鞭炮的啪啪声响中,我想起母亲出殡时震耳欲聋冲天呼啸的礼炮声,想起长长的送殡队伍,想起送灵时自己悲伤到难以自已的情景,想起母亲灵前她的侄子们进行奠仪时放开喉咙喊出的那一声接一声饱含深情的“姑姑呀——”的哭声。
表哥那悲怆浑厚、毫无遮拦的哭声,盖过了灵堂前的老鼓声、铙钹声、唢呐声,闻者悲戚。
那一刻,灵堂前的纸扎簌簌作响。我想那是母亲对娘家人呼唤做出的回应,那哭声是侄子们对亲人发自内心的爱恋与挽留。
这一刻,母亲的音容笑貌又浮现在眼前,我哽咽不已,泪流满面。堂前物什俱在,娘亲却已安眠。母亲生前常说“物是真的,人是假的”。在母亲朴素的认知里,灶火间粗笨简陋的板凳能坐几代人,但昨天还闲聊着的某人转眼却天人永隔生命的脚步戛然而止。生命如此脆弱,人像纸糊的一样,说走就走了。
梦里依稀牵衣袂,堂前仿佛唤儿声。青山白云时焕彩,欲听教诲月三更!额头刚触地,“妈——”刚刚叫出口,便泣不成声无法再言语……
生时床前一碗水,胜过坟头万吨灰。情感是发自内心的,供品是聊以自慰的。我从不认为,烧的纸钱越多,越能体现孝心。活人烧纸,是慰藉自己的心。母亲生前我们后辈的一切努力,她看在眼里乐在心头。这是她的骄傲,是她满含热情生活着的支柱。母亲呀,如果奋力拼搏可以使您回到我们身边,我们情愿舍弃一切努力到无能为力!
在每一位先人的坟前,我们都插上长钱,一种用大开张白纸重复折叠后颠倒裁剪最后制成类似于招魂幡拴在竹篾上的祭物。
儿子问这是什么?我说树大了要分叉,成年后的男子要分家。每一位分家另立门户的男子,清明节这天都要在先人坟头插一挂长钱。家族里有几座去世的亲人坟头,就要准备几挂长钱。这是后人看望过、祭拜过先人的标志。数树知丁,树,指的就是长钱。
儿子又问,丁是什么?我说丁指男孩,古时称男子为丁。
儿子似懂非懂点点头。
我又指着供奉在坟头的坟炊说,坟炊上的疙瘩代表丁,这种祭品馍馍是专门做给家里的男性成员的。待字闺中的女孩吃的是面团做的燕子形状馍馍,也是坟炊,不过是做成另一种样式以示区别。
那小姐姐们吃的为什么不是其它样式?我说大概是春光明媚燕语呢喃,燕子随春逐春,一年一归老屋筑巢,寓意春光永驻不忘宗根吧。但是女子成家后便不再吃燕子形坟炊,而是随丈夫吃一样的坟炊,表示已成为夫家成员。长钱和坟炊,只有清明祭祖才有,也就是说,一年一次。
儿子哦哦应答着。
他还小,不一定能听懂。但我想他心里已经有了对清明节的认识。中国几千年来沉淀传承下来的民俗文化和传统节日很多,慢慢来了解吧。
当然,坟炊与长钱,只是清明这个节气的表达物,重要的是,要知道根在哪里。
是啊,根在哪里,心就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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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杨瑞龙,又名杨水龙,陕西富平人,中共党员,文学爱好者。喜欢阅读写作、中国传统文化的发展与传承。热爱生活,以文会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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